往床上一躺,放空了。秋天不冷不热的,挺好的,就是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先前那一点加一点的两下,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温度。反正也只不过是假的,但是还是想欺骗自己一下。一下应该也是不够的,明天也想要见到他。
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九天之前了,为什么我记得那么清楚?那天开始就被逼着吃药治疗,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原因,那天亲眼看着他离开,才是真正的原因。
为什么去找他?因为出柜失败。
认清楚自己的内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不是因为某个瞬间,就是模模糊糊地,就那样看清了自己的喜欢。我觉得我可以将其称为爱。尽管长大后回过头去看,总会觉得小孩子就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但想想当年的自己并不觉得是无知的,至少从那时开始我对性灵的爱,就不可能是无知的产物。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总是存在心里总是不满足的,即使得不到回应,也希望能得到认同。
我曾经问过咚迩,她跟她那个舍友总是打打闹闹的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每个课间围着走廊就能溜达一趟,上课偶尔牵牵手摸摸大腿的,总是被人调侃是一对,也总是笑着搂着搭着肩说对啊,我问她,这是爱吗?她噗地拍了好几下我的肩,哈哈哈地笑了好久,笑的是我的正经。
于是我的心就咔噔了一下了。
她说不是。
我那时傻傻地以为她只是跟我一样有苦衷,不愿意因此暴露而被世界险恶对待。
可当我那次被性灵拉着去逛庙会,逛那个其实就只是他为了找炸牛奶吃的庙会时,恰巧碰到了咚迩。她还是那个样子,那副只展现给朋友看的样子。不说本性,是因为冷淡对待不熟的人那副生冷的样子也是她的本性,与现在这种对着她打心里认同的、能打上朋友标签的人的状态,毫无疑问都是她的本性。她十分顺手地搭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矮她差不多一个头的短裤女孩子的肩上,牛仔背带裙随着她的一蹦一跳摆动着。笑得大声,是她妈妈抱怨过难听的笑声,是她只会对着朋友发出的笑声,不同平时那般刻意收敛的笑,而真是得喜悦到了心上。
没来得及被性灵拉着走开,就见她余光掠过,应该是瞧见了我。看着她整个人突然就乖巧了下来,表现出了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态度,大概对着夹在熟与不熟之间的人的态度。带着点尴尬的微笑,不是平时对着别人那个纯熟的假笑,她冲着这边挥了挥手。转头就从搭肩的状态转换成牵手,加快了步伐,稍弯着腰跟那个女孩子说了什么,又笑起来。
性灵扯了我好几下让我回神,说那女孩难道比他好看,就拽着我买了三十块钱的炸牛奶。整整三串十二个,他还是嫌少。我说了不吃,他还是非要秉着公平的原则分了我六个。明明就不是aa制买回来的,到底哪里体现公平了?本着缓和心情的原则我倒是不止啃了六个,拎着两串都啃了,于是换来的当然就是假抱怨的瞪视,长达八分钟。美其名曰,哀悼那八个被我谋害的炸牛奶。
消化完了,八分钟里,我决定不告诉他。如果他跟我也是这种不同寻常的深挚友谊那可怎么办。可能我可以试试苦肉计。我明白自己不可能做出什么放手祝幸福的事,我只能尽一切不违法的事情,诱导他变成像我一样的人。
我想着,出柜挨打,成功归来,让他看着我脸上身上各种青紫,大概,没准,也许,他突然就能开窍了。
这个大计必然得找个黄道吉日来施行!我的黄道吉日倒是不用那么麻烦地去找什么大师来算,就是日历我都没有看。高考最终录取公布的那天,当我感觉自己最终成绩并不差,顺利地留在本市的时候,我确定了这就是个黄道吉日。
根据相对论的解释,我黄道吉日了,我全家就黑色星期五了。好吧,相对论大概也不是这样用的。
毕竟是真的与这个世界多数人的通行规定有相违背,做出这些事情,也不能怪我的父母。即使我父母都是接受了高等教育、思想道德高尚的人,也不能阻挡他们动手、动工具对我动粗。平时总在办公室里待着的人,也就只有在这种真想出力时,才能将能力发挥到极致吧。
真的疼,真的青青紫紫的,直接就去实施诱导行动,我都不相信我的惨状还不来他的因为同情而生的承诺。我不在乎这点不道德,反正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着都心疼自己。侧卧在床上揉着跪得青紫的膝盖,听着暂时能锁住的房门外他们的怒吼。
我的大业失败了,在他们撬开了门锁配着瓶水丢了袋药进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先前两次开关门砸得狠了的声音并不意味着放弃与认同,他们只是去要了治病的药回来,治我的病的药。
也许我错了吧,如果,如果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如果我直接对性灵说而不是对他们说,会不会,会不会还有几年的恋情。即使是直接被拒绝,被性灵说恶心,被性灵亲手拖过去让他们治我,是不是也比现在好。现在,大概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对,即使性灵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我更不会让他面对我现在所触摸到的现实。
与其做无力的挣扎,不如顺从地接受现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也不是没有寄托于对他们的期望。事实如此,多数人的世界照顾不了我这个异类,反抗也只会被当作蝼蚁镇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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