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路远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他从小没有父亲,却从未被人欺负过,因为在他家乡那个不算大的县城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那个开杂货店的母亲是个多么泼辣能干的女人。
母亲离开后,瞿晓东又担负起了保护人的职责。邢路远从沈桥家里搬出来的时候,瞿晓东帮忙给他联系住进了学校宿舍;他一请假就是两个月按照规定是需要休学的,瞿晓东帮他在系里到处跑动疏通;他毕业了也不去找工作每天就窝在宿舍里打游戏,瞿晓东介绍他来了这所学校当辅导员。
就连沈桥,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直是充当着保护人的角色。虽然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只是像金丝雀一样把邢路远养在家里。
我好像从没活得像个大人一样,邢路远忍不住想,但是我应该长大了。
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在做的是什么。
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了,也该学会好好生活。
邢路远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辅导员组长看到他一下就蹦了起来,很显然已经急得两眼冒火:“小邢你可算来了!打你手机也不通,教务处让你赶快给回个电话。你跟他们好好解释一下,这事儿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要不行让书记去和学校说说看,哼,教学事故,听着挺大的事情,其实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年轻老师不能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
邢路远能感觉到组长是真的在关心他,陈恳地说:“对不起李老师,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邢路远回到自己座位上,给手机插上电,然后用座机拨了个电话给教务处,解释了一下早上没去上课的事情。教务处给的答复是,临时缺课却没有请假也没及时通知学生,这是铁板钉钉的教学事故,一个处分没跑了。邢路远应了声好,没有反驳,挂了电话。
组长看到邢路远竟然都没有争取一下,顿时有点来气:“小邢,你不能任由他们拿捏,让书记去说说,他是老资格,总有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真的不用了李老师,你也知道教务处狠抓教学事故是为了什么,他们会放过我吗?”
组长顿时语塞。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所大学之所以一直不入流,是因为它的行政管理能力实在太差。它像其他所有大学一样每年也有职称晋升的指标,学校的所谓专家评审团却没有能力从一大群申请晋升者里评定出真正实力优秀的人,只好设置一大堆关卡把人卡下去。其中“教学事故”就是一个杀手锏。
但凡有老师未请假缺课,或上课迟到,或提前下课,或上课时间接听私人电话处理私人事务的,一旦被教务处发现都会被记为教学事故,一个背着教学事故的老师在同年起的三年内都不能晋升职称。
邢路远本来去年就可以晋升职称,哪知学校发现申请晋升的年轻老师人数太多,硬生生出了个规定要求晋升者必须有足够的培训时长,邢路远猝不及防地就被卡了下来。今年本来终于可以再申请晋升,现在又出了教学事故。
邢路远觉得,可能他永远都不能评上讲师了,更别说还要评副教授和教授了。
他第一次认真考虑起了是不是应该及时止损,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赶紧改行。
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十三)
请假的几天积攒了很多工作,邢路远索性也没去吃午饭,一次性把所有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等忙过手上这阵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邢路远突然有点想去踢球,就一个任性丢下了手头不太紧急的工作,直接就去了操场。
操场上体育老师郭鸿正带着一群学生在练习,看到邢路远眼睛都亮了。
“诶,邢老师,来踢球吗?”
“郭老师好久不见,您训练呢?”邢路远也礼貌地打招呼。
“训练什么呢训练,就带孩子玩呢,咱们校队这个水准你也别指望赢比赛啊哈哈哈踢球嘛开心就好,”郭鸿大咧咧地笑起来,“邢老师,要不要一起玩一会儿?你可是z大神级边锋,我大学那会儿还跟你踢过比赛呢,这都多少年了。”
邢路远顿时觉得臊得不行:“唉别提小时候的事儿了,我好几年没踢球了,估计都跑不动了。”
“哈哈哈哈跑不跑得动,跑起来就知道了!”
那场球踢得酣畅淋漓,直到天完全黑透了几个老师学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球场。
邢路远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确实是太不注意身体了,体能已经完全跟不上。郭鸿揽着他的肩膀使劲儿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体能练练就回来了。别说,你的技术还是很牛逼的!”
“郭老师,您别埋汰我了!”
两个人勾肩搭背回到教工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桥人模狗样地靠在他那辆奥迪车边上,幽幽地看着他俩。
“你怎么还没回去?”邢路远奇道。
“诶我认得你!”郭鸿又兴奋起来,“z大那个中锋沈桥嘛!以前我们踢过比赛你记得不?我是隔壁体院的后卫郭鸿啊。你是来找邢老师踢球的么?”
沈桥不要脸地点了点头:“我是来找他踢球的,但是看起来你们已经踢完了。”
“没事儿啊明天接着踢嘛,你明天来吗?明天下午怎么样?”郭鸿人来疯起来没完没了的,邢路远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打断他:“不好意思啊郭老师,下次踢球的时间再约吧,沈总现在得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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