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真是没有观察力,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他还不明白投币口是按照重力弹簧来启动机器的。
许嘉年嫌弃一下,将自己的两只手摊开了错错看,说:“你看,我手里没有游戏币。”
盛薰书一头雾水,你手里确实没有游戏币,只有一根铁丝,所以呢?
许嘉年拿着铁丝,这跟铁丝比较特别,头是圆弧型的,看上去像是一根倒着拿的拐杖。许嘉年将这根拐杖的头伸进投币口,又动了一下,机子上,投币数字“1”变成了投币数字“2”,紧接着,音乐响起,机子启动!
盛薰书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你你你——”
许嘉年嘿嘿一笑,招手让盛薰书蹲下来,悄悄商量:“你给我三十五块钱,我把这根铁丝给你,我拿着钱救命,你随便玩游戏,怎么样?”
盛薰书看了看游戏机,又看了看许嘉年,果断说:“就这样!”
两人如同地下党,避开人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随后,许嘉年手握五十块钱,来到校长家门口,直面着秃顶老头儿,内心特别骄傲:
看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难不倒我!
初秋的下午,阳光斜打院子里的老樟树,樟树下,老头儿摇着大蒲扇,收下五十块钱,又指指面前的小板凳和小桌子,冲许嘉年和蔼一笑:“来来来,坐在这里,拿着作业本,把检讨给写了,要求写够八百字,中心是你到底哪里做错了,现在四点半,你抓紧时间,还是能回家吃晚饭的,要不抓紧,就只能留下来在我家吃饭了让你爸妈来领人了。”
许嘉年目瞪口呆。
可恶,为什么事情总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第9章 9、凉风
暖意熏得树叶沙沙,凉风若有似无,勾起蟋蟀的唱腔。
一队蚂蚁手搬蜂蜜,沿曲折的树皮一路向下,小心将橙黄晶体滚入巢穴。
阳光流照于作业本上,横竖撇捺,每一笔画宛然如刻。
后来,这天下午所发生的种种,对许嘉年而言真可谓记忆犹新。
他在校长家的小花园里头写的八百字检讨被校长盯着改了一遍又一遍,等到终于□□了半辈子语文老师的老头儿通过的时候,早已星斗满天,他的爸妈就坐在客厅之中,一边对校长赔笑,一边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然而不知道手握搪瓷杯的老头儿究竟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等到许嘉年和爸妈一起离开之际,他们已经和平地问许嘉年晚饭想吃什么了。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许嘉年和爸妈一起回家之际,他们碰上了被盛爸盛妈揪着回家的盛薰书。盛薰书今天用铁丝捅投币口的事情被老板发现并削了一顿,回家迟了,导致盛爸盛妈出来找人,两人随便一训,就将事情的始末从盛薰书嘴里掏了出来,并左手倒右手似地倒给了许爸许妈。
夜色离离,灯火辉煌,小区里对门的一家再一次鸡飞狗跳,四个家长文武同行,轮番教训两个小孩,两个小孩一同罚站,唉声叹气。
再后来,声音歇了,灯光暗了,星星亮了。
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眨巴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同张床上相对熟睡的两个小孩。
风吹起窗帘,吻过他们的脸。
兄弟学校物理化学实验兴趣小组的事情在十月国庆的一个星期后彻底落实了,在带队老师的带领下,许嘉年连同其余九个人来到一中,看见了崭新的物理与化学实验室。
全新的、从没有见过的实验室让包括许嘉年在内的十位同学感到了一致的好奇与兴奋,许嘉年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一边听老师介绍,一边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种种仪器与设备。这些东西他大多认识,购买过小部分,组装过大部分,有一小部分有用,更多的就如同当年的过山车轨道一样,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这不重要。
许嘉年兴致勃勃地想。
重要的是,这一过程和结果,都很好玩!
不过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让他长久地坚持一件事,哪怕是一件他觉得很有趣的事情,都有些艰难。
到了五年级上半学期,效果挺好的实验班还将继续,但许嘉年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新的方面:他家里买了一台电脑,他迷上了上网浏览咨询,加上正逢小提琴十级考试,他每天还要花功夫练小提琴,时间就有些捉襟见肘,许嘉年自觉没时间去兴趣班,就在班主任点名的时候婉拒了。
结果真是出人意料,不管是何老师还是他爸妈,半年前死活不让他接触这些的老师与家长又反过来一同做他的工作,而且说的话一模一样:“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坚持到底。”
许嘉年将过去他们一致反对这件事的例子给举了。
结果这些人又从从容容说:“过去和现在一样吗?过去没有老师,现在有老师。老师说的,就是对的。”
算了,不管我举出多少例子,他们都只会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东西。
许嘉年的郁闷中,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前飞。
时间这条漫长又短暂的河流中,流淌有无尽光芒,每一点光芒,都是一道神奇。
飞逝的时间中,上课下课做作业这些每日往复的画面在他脑变得越来越淡,薄如轻纱;而骨碌碌转过内环的钢珠、燃烧在手上的大火、和错错一起被爸妈责骂的夜晚、用铁丝启动的街机,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鲜明又艳丽,成了一本藏在脑海中的彩色相簿。
蝉趴在纱窗上吱吱地乱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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