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是越下越大,连晦沉的日光似乎都带着湿重的水汽,噼啪的雨声响亮得如同清脆石子砸落地面,衬得天地间一片寂静。
“也就是说,你见过凌将军的姐姐?”
洛梧捧着凌霄城留在房内拿来给柳陌红当点心的桂花糕,边吃边问道。
柳陌红想起自己还曾误以为凌慕颜是凌霄城的情人,有些窘迫道:“恩,凌小姐上次路过上海,顺带来凌府住了一晚。”
“唔?她知道你吧?”洛梧一口咬下半个桂花糕,嚼得两边的腮帮鼓鼓囊囊的:“这么说来,凌家的人应该也知道你了?”
柳陌红蹙起眉来:“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杨大哥说,凌夫人曾经给霄城打过电话长谈了一夜,但是霄城却说没什么。”
“嗯?都亲密得直接叫名字了?”洛梧笑得开心,两眼弯弯地望着他。
柳陌红惊觉自己失了言,忙开口辩解道:“是他要我这么叫他的……”
转念间又想到最初即日他改不过口来,每每错叫“将军”之后那个人随之而来的“惩罚”……
——原本就绯红的脸更红了。
洛梧一脸揶揄:“那他叫你什么?陌儿?红儿?小红红?”
“你……你别闹了。”柳陌红自知失言在先,说的话亦虚了三分底气。
“好好好不闹了,”洛梧收了笑脸道:“对了,都在传杜老爷有意将杜扇锦嫁给凌将军,还曾远赴江南亲自上门找凌老太爷商谈……你知道吗?”
“戏园子里人多口杂,自然是知道的。”柳陌红爷敛了笑容,低低道:“杜老爷似乎也一直在找玉梨园的麻烦,若不是住来了凌府,我怕他早已经找上我了。”
洛梧宽慰道:“别担心了,杜鸣凤再怎么嚣张也是不能和凌将军匹敌的,他也就是憋屈而已。”
“可是为此玉梨园已经好几天没生意了。”柳陌红自责道:“杜鸣凤摆明了不让人去玉梨园听戏,也不让人找玉梨园去府上唱戏,有好几次我都看到洪班主愁眉不展,玉梨园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哪能这样一直没有生意?连带着绮罗也经常被人在背后责骂……”
他停了停,轻叹道:“都怪我……明明是我自己的私事,却连累了整个玉梨园。”
洛梧有些气道:“这怎么能怪你?你有没有告诉凌将军?他不管么?”
“杜鸣凤手底下的人这几日爷不安分,处处闹事。”柳陌红无奈笑道:“怎么能再让他分神来为这种小事操心?”
“柳先生,洛大夫,到吃饭的点儿啦。”
老秦隔着门喊道:“是送到房里来吃吗?”
“是,麻烦了。”
柳陌红抬头一望,果然铜钟指针已经划过了十二点,自己和洛梧闲闲碎碎天南地北地聊着,竟不知不觉说了一个上午。
随着午膳送来的还有药汤,老秦笑道:“将军早上走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说是今天中午他可能赶不回来,让柳先生您务必按时吃药。”
柳陌红红着脸在老秦和洛梧带着微妙笑意的目光中喝了药,就见老秦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一块酥糖来:“将军还吩咐过了,说柳先生怕苦,吃药得备着糖。”
洛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柳陌红伸手接过酥糖吃了,看老秦像是欲言又止,便问道:“秦叔,还有什么事吗?”
老秦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方才玉梨园那边派人来说洪班主病了,想请您回去看看……”
“什么?!”柳陌红急切的站起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班主病得重么?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说着便开始披上外袍。
“可是这雨这么大,人都跟着将军去军营了,不能送您……”老秦有些为难。
“怕什么,我自己叫辆车去。”柳陌红已经穿好了外袍,抬步就向门外走去。
“诶,陌红你不吃午饭了?”洛梧在他身后道:“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是大夫……”
“不用了,”柳陌红头也没回,远远答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我只是去看看。”
他撑开了手中的伞,没料到雨居然会这么大,街上人迹全无,只听得见大雨磅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声响。
柳陌红有些着急,别说车了,就连平日里总能看见的人力车夫也早已无影无踪,因为大雨的缘故,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即便有行人,也是撑着伞匆匆跑过。
正着急着,他却听见身后有车停下的声音,随即便从车上跳下两个黑衣人来,都带着低低的帽子,语气一片生硬:“柳老板,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半空中霹雳传来一声惊雷,映得柳陌红脸色有些发白。
果然是他预料中的去往杜鸣凤府上的路。
雨水冲刷过石阶,车却并没有在正门口停下,而是从后门的小路直接开进了院中。
杜鸣凤悠闲地拿着白瓷茶盖漂了漂杯中的茶末,抬眼森冷笑着:“柳老板,别来无恙。”
他看着那站在自己跟前面色苍白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的男子,精致如画的面容混着几分冷冷的倔强,透出一种奇异的魅惑。
“不愧是大上海首屈一指的戏魁。这眉眼长得,难怪连凌将军也忍不住动心了。”杜鸣凤将茶盅重重地搁在香山木的桌榻上,清脆的一声“嘭”,漾出一片散着幽香的茶渍。
柳陌红仍旧没有答话,指尖微微一颤,挺拔的脊背勾勒出单薄而笔直的身形。
“柳老板是聪明人,该明白今儿个我找你来的目的吧。”杜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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