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自半开的窗里灌进屋内,拂得烛火影摇。南叠枫不知呼延啸故弄什么玄虚,抬起眼来也直视着呼延啸俊目,道:“少当家说的不知从何说起……是什么意思?”
呼延啸也不答话,看着南叠枫许久,才道:“叶庄主说的继任一事,贤弟为何不应承下来?”
贤弟?怎么忽然变成了贤弟?
刚要说话,却见呼延啸向自己走近两步,道:“若是贤弟做了百川山庄庄主,想来陵鹤子前辈应该也觉得欣慰罢?”
南叠枫一震,完全没料到呼延啸会说出这么一句来,突然惊得话也说不出。
“看你这反应,想来我是料对了。”呼延啸笑笑,道:“陵前辈的功夫果然非同凡响,连列潇云都奈何贤弟不得。”
烛心火苗轻迸,南叠枫脑中纷乱,心中决计不定——否认?承认?还是不置可否装听不懂?
抬眼对上呼延啸的眸子,屋内明敞却昏黄的光晕中,那清俊的悠目里,没有猜中答案的得意,也无不明意图的怀疑,有的,只是一片坦荡透明。
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句“呼延一家,无愧名门正派四字”。
南叠枫浅笑着叹了一口气。
呼延啸释然地也笑起来,拉过红木理石圆凳坐下,斟了两杯茶,一边示意南叠枫也坐下,道:“你一直不愿说出师出何处,在江上与我和列潇云过手时,武功又不弱,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一路不断在猜。后来你居然胜了列潇云,我心中就隐隐有些莫名的感觉,直到亲眼见到你与叶剪繁过的那三十招,发现你的武功高得出奇,这才大胆做了这个推断。”
南叠枫接过茶盏在手心里捂着,道:“还望少当家暂且不要对别人说起。”
“这是自然,连展庭他们都不会知道一丝半毫。”呼延啸点点头,又道:“呵,既是这样,这个少当家,贤弟就不要再叫了。陵前辈与家父乃生死之交,曾听家父说起,陵前辈过去都是管他叫呼延的,贤弟不妨也如此叫吧,我也直接唤贤弟‘枫’便了。”
南叠枫抬头一笑,“嗯”地应了一声。
呼延啸也回以一笑,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道:“不知陵前辈一切可好?”
南叠枫灿亮的眸子里星光顿黯。
三年前青竹小居里师父心口上的那一道致命深痕犹在眼前,那一张不许报仇的遗令白纸黑字不由争辩也无法再辩,被强抑的愤恨一下涌了上来,刹不住。
呼延啸瞧出不对,皱起眉来问道:“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南叠枫轻轻侧过头,抿紧了唇,一时无法言语。
呼延啸俊眉拢得更紧,捏紧茶盏道:“我早该想到的,陵前辈武功独步天下,你却始终不愿说出师出何处,一定是另有原因……贤弟大可放心,陵前辈与我呼延家有再生之恩,家父曾再三叮嘱,只要是陵前辈的事,无论上山下海,我呼延家责无旁贷。”
夜色渐浓,窗外卷入的凛风寒意更深。南叠枫深陷心事依旧侧头不语,呼延啸也不再勉强,静静陪在一旁亦不说话。
三年前开始追寻五件传派圣物的踪迹,九华宫中珍藏多年的乱真赝品,阴差阳错地闯进十二卫秘密追查的禄王案,阳灵教事隔二十年后的重现……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如今的江湖蠢蠢欲动,让后人们围着这一个谜题不得已地一陷再陷却始终绕不到出口?
师父不让报仇不让追凶,可是师父如果在世,也一定不会希望由她隐退换来的平静江湖,再被阳灵教的一块顽石搅起滔天大浪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应该被掩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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