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结交新欢的事,很快传播开去。
圈子里私下逢场作戏实属平常,没人管你爱玩男人还是女人。可公开带着同性伴侣一起出入重要场合的却少之又少。
说到底有钱人都爱装模作样,自视甚高,更不愿被人看轻。而社会对于同性恋的宽容度太低,保守的上流社会尤甚。说自己是同志并不是什么时髦的事,没人想和这三个字绑在一起。
可想而知,这回方禾的行为之出格,着实惊碎了一地眼镜,在圈子里疯传开去。
虽说方禾与秦孟都是点到即止,从未有什么肢体接触,可有人传说二人如何亲密,说如何肉麻的情话,又在如何的情景下做了如何亲热的举动。
当方想容把这些听来的内容绘声绘色地说给方禾听,方禾不禁莞尔。说得和真的一样,要不是传闻的主人公是他本人,他几乎就要信以为真了。
这天上午,方禾难得没有出门,而是悠闲地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品着茶。
当他低头翻过一页报纸,突然发现身边的地面上多了一双皮鞋,恰好是高启明常穿的款式。
方禾抬头温文地笑。或许是阳光强烈,竟凭空在他的脸上打上一层柔光,仿佛一瞬间年轻了不少。“你回来了。”
高启明眯起双眼,有一瞬间的愣怔,又随即清醒过来,寒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禾翘起二郎腿,摆了个极其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倚靠在宽厚的木质椅背上,“何出此言?”
高启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你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
方禾悠闲地喝了口茶,笑道:“管他们说什么,与我何干。”
“你……”
“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再说那些传闻本来就是真的,任凭我本事再大,又怎么堵得住悠悠之口。随他们去吧。”
高启明被他无所谓的样子激怒,斥责他:“你不该这么做,这对你,对方家,都没什么好处。如果方家名誉受损,你怎么对得起父亲?”
“是我父亲。”方禾纠正他。
高启明一愣,“对,是你父亲。”
方禾稍稍坐直了身体,从一旁的茶几长拿起眼镜戴上。太阳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只听他淡淡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可笑的责任心。方家主人这个位置,我已经厌烦了,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就是带着你的情人出去招摇?”
“没错。”方禾慢条斯理道:“十年前我能力不足,没办法反抗。但现在不同了,我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如果你想,也可以试试看。”
高启明心头一凛,转头去看方禾,却只看到他唇边若有似无的带着讥讽的笑。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容。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用来,将高启明淹没。
从高启明来到方家的那一天起,他就被告知,方禾是方家唯一的儿子,将来注定要担负重任。方家收养他,并不是让他白吃白喝,而是要他将来为方禾效忠。
一开始,这没什么不对。高启明性格坚韧,少言寡语,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方禾虽然喜怒不定,却从来没有为难过他。
两人相伴长大,度过青葱漫长的少年时光,渐渐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生出不同寻常的默契。
这一点,没有旁人在时,他们浑然不觉,直到方禾即将成年,方家老爷子开始为他选择妻子时,两人才生出不希望有第三人介入的微妙想法。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如果要等高启明主动开口,方禾只怕等到头发花白都等不到那句话。于是一天晚上,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高启明的房间,先下手为强。
方家人根本想不到,如此禁忌的事每晚上都在这座大宅里激烈地上演。
方禾是天之骄子,一向自负。对此,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高启明却背负上沉重的思想枷锁。每次完事后方禾抱着他调笑,他都感觉到万分罪恶,却又在心底生出几分甜蜜,仿佛时而升入天堂,时而坠入地狱。
如此过了几年,方禾总用外面的女人做幌子,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十年前,方禾父亲病重,婚事再也无法拖下去。
彼时,方禾反复安慰高启明,告诉他“不会有事”“自己会办妥”。然而紧接着,方禾被父亲软禁。
过几天,方禾父亲将当时已是fgd公司副经理的高启明招过去,在书房说了许久的话。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高启明出来时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再后来,蓝少菲跳楼,方禾听从家人安排结婚,方家老爷子安然病逝……
回首往事,很难说到底是谁对谁错,每个人都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像方禾这样的人,没有体会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注定不会像高启明一样考虑那么多。而高启明不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少爷,也没有任性的资格。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离方禾远一点,再远一点,然后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保护方家。
只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方禾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并以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来炫耀自己的感情。
相隔十年,方禾早已不是那个方禾,他手中的权利,足以让整个城市为之震颤。如果他不在乎方家的声誉,没有人敢让他收敛。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在说:看,十年前你听从父亲的话离我而去。可那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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