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杨哥哥无话可说。
他眼睁睁看着叶朗一脚踹了被子,扎进自己的被窝里,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就不动了。
现在已近十一点,霍杨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叶朗睡熟了的呼吸声。他仰着脑袋,瞪着床头,胸膛里心跳如擂鼓……也是心如乱麻。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叶朗搬回来的前一晚,他在书房抽屉里看到的文件。
那晚上他打开了黄色文件袋,把厚厚的一大沓文件拿出来,发现那全都是叶启儒生前立的遗嘱。
霍杨记得李妍星提过,叶家有很多家族规定,定期立遗嘱是其中。叶启儒立的最早的遗嘱是二十多年前,此后每有变更,都会修改遗嘱,朗朗出生、与虞良月离婚、再与李妍星结婚这几段时间有明显的修改。
直到翻到某一张,他的手指堪堪停在了页角。
“……我自愿将以下归我所有的财产遗留给乙(霍杨)……我遗留给乙的财产,属于乙个人所有……”
但这一年是叶启儒车祸身亡的十年前,大概是他第一次去叶朗家的那一年,满月宴。
纸张飞快翩跹,在他手指下哗啦啦地响,页尾的年月不断向后推进,纸张也越来越崭新,但是“霍杨”这两个铅印的黑字却像个缭绕不去的幽灵,始终固执地钉在纸张上。
霍杨在黑暗里闭了闭眼。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也不相信叶启儒能预知自己十年后会出车祸,还会觉得能把亲儿子托付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但这股压力确实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让此时的他感到了隐隐的惶恐不安。
前两天他背着叶朗,偷偷查虞良月住处的时候,发现她原来居住的房子已经搬空了,那房子是她父母去世后留下来的,产权在虞良月弟弟——就那个闹医院的流氓那里。帮忙的人是霍杨当年在福利院认识的小孩,就是骗出叶谦打了他一顿、让霍杨宁愿被退养也要护着的兄弟。
如今小混混成了大混混,跳到大哥麾下,在西城令人闻风丧胆。
他要找人堪称神速,尤其是虞良月的弟弟明显是那种不务正业、有点“癖好”的人。
小霸王在一个地下赌场堵到了他,回来的时候跟霍杨啧道:“虞良途?白瞎了这名。真不是在看守所里被逼着改的?”
虞良途供认,这名还真是被改的,是他舅姥爷。老头儿一把年纪打不动人,就泼了他一杯茶水,不然早就剁他手了。可惜这名改了才一周,还没捂热乎,他就又开始赌钱。真可谓无可救药。
据虞良途说,他姐姐是突然失踪的,过了好几天,才有一个座机号码打电话过来,说她在戒毒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她语气特别冷静,告诉他把她的房子卖掉,钱他先留着。
小霸王差点笑了,歪歪斜斜地靠着麻将桌,皮笑肉不笑地吊起一边嘴角,“真假啊,她让你卖的房子?”
“要不然呢!”虞良途出离愤怒了,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摔到他面前,“我姐都那样了,我还能卖她的房子吗?我还是人吗?”
霍杨挑了挑眉毛,问:“多少钱?”
“不知道。”小霸王低头从卡包里抽出了那张卡,放到霍杨面前,“你收着吧,那废物点心不靠谱,都随身带着了,估计哪天就能赌出去。我从他那抢来的。”
“行。”霍杨拿过了卡,“那个戒毒所……”
“问了,一会把地址发你手机上,还有虞良途的录音。”小霸王道,“我去看过了,里面确实有个叫‘虞良月’的人,就是不让探视。”
“不让探视?”霍杨有点奇怪,“是戒毒所不允许探视么?”
“工作人员说是她本人拒绝探视,”他低头叼上根烟,“疑心还挺重。”
“那我去吧。”霍杨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你……”
小霸王看着他笑。霍杨一看他这表情,直接把信封往桌上一拍,笑道:“别误会,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咱兄弟俩一次算清。”
“放我们这行当里,你不够格。小弟得笑场。”小霸王吐了口烟,拿过信封,“但是为了你舒心,我就拿着。”
霍杨拍拍他肩膀。小霸王出门从不带包,把信封放进皮夹克里,拉上拉链,然后问了他一句:“你跟你那个弟弟怎么样了?处得好么?”
“好啊,怎么不好。”霍杨喝了口啤酒,“瞎操什么心。”
小霸王啧了一声,“像这种家里特有钱的小孩,就和我这种草根一样,跟你这种普通人不在一个世界。咱仨完全是三种人。但是你和我小时候在一块过,还能知根知底……你就跟我说他是个什么人。”
霍杨想了想才说:“心重,要强,脾气还倔……缺少安全感,自己还不知道。有事老是自己憋着,死扛,我看要憋出毛病来。”
“哦,”小霸王点点头,“我猜八成是家庭问题。爸妈要求挺高吧?”
霍杨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要苦笑,“高得没边儿。”
“听着不是什么坏孩子,就是压力太大。”小霸王说,“但是重压也能把人逼坏了。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死扛。”
霍杨看着他,“你俩要不要……认识一下?”
“认识个屁。”他忍不住瞪了瞪眼,然后乐了,“我看着像好人么?
“怎么不像好人?”霍杨皱着眉,“不就纹身么,刀疤么,老子又不是没在你那买过纹身贴……”
小霸王挥手打断他,“行了,不要。这下成不?”
霍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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