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杨拿着包,却没有动。
叶朗有点奇怪,“怎么了?”
霍杨还是不说话,巴巴地瞅着他。叶朗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裤链没拉,低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怎么了?”
“没什么,”霍杨说,“我是不是……挺麻烦你的?”
叶朗帮他的次数,他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了。从刚见面开始,借他笔盒、指导论文、送他生日蛋糕,后来又送他手机、写曲谱,所有人都关注他台上活跃,只有他记得给自己带个晚饭……
没想到叶朗很干脆地点了头:“是。”
“……”
“友情提醒你,我有点洁癖。”他指着霍杨脚下已经快湿透了的羊毛垫子,“所以你——”
“我滚!”霍杨立马跑了。
等他擦着头发回来的时候,叶朗坐在亮着一盏护眼台灯的办公桌旁边,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件,说了声“进来”,并没有抬头。霍杨也没有像他在洗澡的时候暗自决定的那样立刻告辞,而是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悄悄关门,悄悄挪进来,再悄悄坐进……陷进靠窗的大沙发里。
头发还没干呢。他在心里想好辩解的词。
叶朗没有赶他走。他收拾完东西以后,站起来,在旁边饮水机接了两杯水,走过来递给他,“我听你说,你摔了一下?”
霍杨就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他抓了抓头发,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这两三根支棱毛居然快干了。叶朗听完以后问:“你不能举报他吗?只要给中评就扣钱?”
“不能。”他喝了口水,“众包平台本来门槛低,当然没保障了,不像那些专业的公司。之前还有个客户故意不接电话,就为了拿超时赔付红包。”
“……”叶朗皱起眉毛,“那个人电话多少?”
霍杨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要干嘛?”
“聊聊。”
霍杨乐了,“你看你一脸不善。我过两天会把他电话喷墙上,写个‘□□’的。”
“要我就喷‘找小姐’。”叶朗看着霍杨笑得起不来,也勾了勾嘴角,“别笑了,起来,下班回家了。”
外面路灯点亮,高楼大厦也渐次灯火通明起来。霍杨不大想走,应了一声,但还是窝在沙发里。
叶朗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微妙情绪,“怎么了,不想回家?”
“没,等会再回。”他想了想自己现在能去哪呆着,咖啡馆餐厅电影院,但又不想花钱,今天的损失够大了,而且迟早要回家,就叹了口气,“算了,是不想回……”
霍杨一想起他爸的狗脾气就犯愁,“我爸本来就不支持我假期打工,现在回去我怕我忍不住跟他吵。他居然让我学习……”
“你是不是不喜欢学金融?”叶朗道,“每次考试都和死一样。”
“对啊,我爸给我报的专业。”
叶朗也在他旁边坐下来,向后陷进沙发里,仰起头,“为什么要让他给你报?”
他双手交叉枕到脑后,偏头看着外面的夜景,“我又没什么喜欢的。”
“真没有?”叶朗扭过头来,“从小到大没有任何喜欢的事?”
“……唱歌吧。”霍杨沉默了一下,说,“不过喜欢的时间挺短,高中才开始喜欢的,因为我发现女生对唱歌好听的男生比较有好感。”
叶朗,“……”
叶朗道:“那这么说你唯一的爱好是异性了。”
“说什么呢?我也是有理想的,我不是咸鱼。”霍杨给他简短讲述了一下自己被央音老师糊一脸的经历,摊手,“所以现在也就是个喜欢,不打算靠这个吃饭。”
叶朗忽然转过身来,胳膊肘搭在沙发靠背上,撑着脑袋,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的侧脸,“我说句话。”
霍杨也转过头来,“嗯?”
“我觉得这不是你的问题。”他说,“央音专精西洋乐,整个学院每年只招不到一千人,声歌系只招三十多个,要考上央音非常、非常难。你不是那种从小练唱吊嗓子的,你爸给你找的方向不对,而且要求太高。”
霍杨愣愣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以你的水平,找老师认真学两年,去考川音、上音都可以,环境宽松,学的东西也对你胃口,我认识一个川音的学生,现在参加选秀,还挺火的。你爸可能是太……”叶朗还挺认真的选择了一下措辞,“望子成龙了。”
“我……”他咽了口口水,“我也不一定……”
叶朗却好像洞穿了他藏在后面的想法,措辞略露犀利,“但是你都没考虑过是不是你爸的问题?你觉得这么看起来挺优秀地继续混下去,也比走不确定的路要好?”
“不是。”霍杨喃喃地说,“我有想过,但是我爸吧,他……”
叶朗不说话了,静静看着他。
“我爸他……他挺惯着我的。表面上骂我,但是我提什么要求,他很少会拒绝,都是顺着我来。”
“他是个京痞子,嗯,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混,不上学,没多少文化,后来开始自己读书、考成人学校,还偏偏学了个锅炉专业。现在都没多少锅炉了,相当于白读。他什么都干过,现在好不容易混出来了,在国家电网当电气工程师。他在我身上寄托了很多希望。我小学考班里第一,他见人就说,超市老太太都不给他割豆腐了。”
“他就希望我成器。”霍杨说,“可是成个什么器,他也不知道。可能在他眼里赚大钱算是成器了,给我报的还是金融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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