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野渡舟老没少罚他绕着整个风铃夜渡游水,他时长与沈默情、晏无常、白夜心比试,每每都是他得第一。
回答他的是唐将离在雨夜里,轻柔地印在他额间的一吻。
叶长笺怔了一怔,随即幽幽叹道:“唐将离,你都是要做宗主的人了,怎么能在断袖子的路上一去不返呢。”
两人经过方才跌落的地方,地面上掉落着一盏白色灯笼,幽幽地发着昏黄的光芒。
原来唐将离与唐若依同来送饭,正巧见到这一幕,唐涵宇等人已经被唐若依带了回去。
叶长笺道:“唐秋期生性跳脱,天赋异禀;唐涵宇虽然莽撞骄纵,但不失骨气。两人年岁尚小,仍可雕琢,你好好管教他们。”
他想到澄湖边以死相迫,唐涵宇仍旧不愿对他求饶。
两人都是可塑之才,唐门也不算后继无人。
他前世身死过早,若说遗憾,便是未继承野渡舟老的志愿,将风铃夜渡发扬光大。
唐将离径自驭使飞剑到了“已然琴瑟起”的竹苑。
叶长笺忽然出声道:“唐将离,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训我。”
“何事?”
唐将离御剑往下。
叶长笺道:“我骨头好像断了。” 他脸上若无其事,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方才两人跌落山崖之际,叶长笺临危拽紧了唐涵宇,致使自己的右臂脱臼。
唐将离这才细看他,叶长笺的右手臂无力地垂着,小臂与胳膊呈诡异的角度,已然错位。
唐将离岂不知断骨相互挫轧的剧痛有多无法忍受,可眼前之人的神情却没有一丝痛苦。
唐将离的脸上犹如覆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寒霜,抱着他踢开了竹苑的大门,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低声道:“我帮你复位,你忍一忍。”
“哦。”
嘎——
“嗯!”
叶长笺闷哼一声,随即轻轻吁出一口气,断骨已经接正,疼痛稍缓,已没有初时那般剧痛。
唐将离迅速出门离去,片刻间折返,手上拿着支架,绑布,轻轻地将他的手臂固定好。
叶长笺的衣衫被划破一道道口子,脸和手背皆是干涸的泥水,狼狈不堪。
唐将离打了温水,蹲在他身前,一点点擦拭他脸颊上、手背上的泥浆。
叶长笺低头正好能看到他的发旋,笑道:“唐将离,原来你有两个发旋,我娘说有两个发旋的人天生就很聪明。”
唐将离默默不语,只温柔地替他擦手。
叶长笺看了一眼绑着的胳膊,“要是徒山医宗的弟子在就好啦,手轻轻一挥,骨头便能长好。”
唐将离站了起来,端起脸盆走出去,不一会又端来一盆新的热水。
他走到床边,放下面盆,伸手解开叶长笺的修服,后者一把按住他的手,道:“这个……我自己来吧,呵呵呵。”
“实不相瞒,我是个左撇子,右手原本就与废手没两样。”
唐将离抬头看了他半晌,淡金色的眼眸里藏着浓重的哀伤,叶长笺甚至有一刹那间的错觉,眼前冷傲无双的青年,泪水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叶长笺伸手摸上他的脸颊,淡淡道:“唐将离,你别这么难过,男人吗,受伤是常有的事。”
唐将离放下手中的布巾,站起身坐到他身旁,注意不碰到他的伤臂,伸手抱住了他。
顾念晴这幅肉身骨架纤细,是以唐将离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叶长笺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唐将离,你身上暖烘烘的,和我的小虎一样。”
曾照彩云归聚集了四季的美景,而叶长笺所处的竹苑正属春景,因此夜晚并不寒冷。
唐将离环抱着他,一手轻轻得抚摸着他的背脊。
在他有节奏的安抚下,叶长笺困意上涌,意识模糊,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待得天明,鸡啼声四起,叶长笺睁开了眼,正欲伸个懒腰,右臂传来一阵钝痛,恍然间记起自己骨折的事。
他撇撇嘴,下了床,身上的脏衣服已经被唐将离换下来,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修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膳食。
宗主交接之事应在近期,是以唐将离十分忙碌。
风铃夜渡都是左撇子,与他们修习的咒法相关,是以叶长笺也并无觉得有所不便,他打了一个响指,脸盆底部汨汨生出水来,觉得自己的御雨术似乎愈发炉火纯青。
匆匆洗漱过后,用完桌上的膳食,他这才静下心来打量这幢竹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间屋子里头的陈设与他前世住的屋子一模一样,连摆放的方位也相似,黄花梨铜镜台,雕花大软床,檀木橱柜……他推门而出,驻足观赏,周围雅致深远的景色也大同小异。
他心头一震,看着竹林间悠走的公鸡,蹦跶的白兔,听着不远处瀑布的潺潺流水声,恍若隔世。
唐门中的人去过风铃夜渡吗?为何要在曾照彩云归也设置这么一处地方?
一定是觉得他们风铃夜渡的景致清幽无比,极富情调,才依样画葫芦建了这一处世外桃源。
言念及此,他心中豁然开朗,脚下迈开步子,往竹苑外走去。
顺着山阶往上,满地落英,穿过梅林、紫藤花架,一路缤纷潇潇而下,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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