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青鹤一怔,继而摇头:“我知道他在哪里,你去吧。”
“是。”
换上了青琅拿来的衣裳,东青鹤理应再去辰部瞧瞧,但是他此刻满心都记挂着眼前这伤了的人,旁的都暂且搁下了。
一掀袍角,东青鹤在床前坐了下来,就这么默默地等着对方醒转。
花浮只觉自己前半夜一直沉浮在冰凉的水中,四目无光,他一个人就快溺毙,可很快有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无底的深渊中拖了出来,揽进了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中,那气息是如此熟稔又让人留恋,却也令他觉得酸涩又憎恶。
浑浑噩噩间,他睫毛翕动,慢慢抬起了眼。迷蒙的视线一下就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目光,明明那双视线温软绵密却莫名扎得花浮心头钝痛。
两人对视半晌,东青鹤向着他伸出手,搭上了花浮垂落在床沿的手腕。
脉搏仍是无力虚软,丹田倒是有些隐约的修为流转了,而这些全是东青鹤这几个时辰不眠不休输到对方体内的法力。可奇怪的是,这些带着醇厚灵修之气的法力此刻却又变得浊滞涣散了,若说是沾染了花浮本体的妖气也便罢了,可除此之外东青鹤还探到里头暗藏着翻涌的阴寒气息,更像是……魔气?!
察觉到东青鹤若有所思的容色,花浮一下缩回了手,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东青鹤问:“你昨夜被谁所伤?”
花浮嘴巴抿得紧紧的。
“可是魔修?”
花浮偏过头去,不理他。
东青鹤径自道:“你的伤口虽深,但却只是皮肉有损,反倒是肺腑受到震荡,需得静养。那人的魔气十分霸道,不过一掌就足矣使得气息入骨,修真界中有此修为者不过寥寥……”东青鹤边说心内边已有了大概的对象,花浮为何会找上对方被其所伤自是奇怪,不过更让东青鹤疑惑的是那个人道行那么深,遇上这样虚弱的花浮,为何只打了他一掌就把人放走了?
花浮自然明白东青鹤在怀疑什么,但个中答案其实他也不明白。
昨夜,他和沈苑休二人好容易摆脱了偃门追兵,才出竹林就遇上了那个挡道的男人。
那人虽戴着厚厚的面具,但不过一眼花浮就晓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哪怕他和沈苑休二人都修为如常,以二敌一恐怕也难以招架,更别说眼下这一伤一残的情景了。
而且幽鸩的气势十分令人胆寒,他不过站在那里,浓浓的阴鸷就将花浮和沈苑休包围了。尤其是他抬眸看向花浮的时候,幽深的目光像两汪漩涡,魔魅地吸人神魂,让花浮一瞬仿佛灵智出窍,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任那个男人迈步慢慢走到自己的身前。
幽鸩站定在离花浮不过几寸处,抬手向他探来。
那头的沈苑休见花浮一动未动,虽对其不喜,也明知自己修为不济,但还是看不得对方遭难,硬着头皮从腰带处摸出几枚符纸悄悄朝幽鸩射去。
谁知那符纸还未近到偃门门主的身就被几团黑火烧成了飞灰,沈苑休也被两道无形的气息所震,身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幽鸩的手落到了花浮的……脸上?
不错,是脸上。
幽鸩的手苍白到跟他一身的黑袍形成极大的落差,指尖擦过花浮同样惨白的脸,顺着他的颊边细细摩挲,一路滑至下颚处,反复流连。
花浮感受着那寒冰样的触摸,有半刻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要将自己的魂魄勾离体外,随着他一道飘散去了,不过很快花浮就回过了神来。当幽鸩的手忽然滑下一把掐住花浮脖颈的时候,花浮张开一片倒刺的络石鞭也牢牢抵在了对方的胸腹处!
然后花浮看见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缓缓弯了起来。
幽鸩在笑。
不过他的眼瞳虽然是笑着的,他说话的嗓音却冰冷如刀。
幽鸩说:“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花浮一怔。
那人的音色故意压低了,但花浮仍是莫名觉得……熟悉?!
不过现在不是他细想的时候,对上面前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花浮毫无惧色的顶了回去:“你以为……我喜欢你的样子吗?”
幽鸩弯起的眼一闪,像是有些意外。
花浮忽然又软了语气:“我知道我们不请自来有失礼数,我在这儿给偃门主陪个不是,我有两样绝世至宝,不如将其奉上给您,以抵伤了贵派长老之罪,不知门主可否应允?”
他嗓音软糯,媚眼如丝,带着薄汗的额际粘了几簇鬓发,莫名显出些微妖艳的羸弱来,看得人转不开眼。
偃门主的视线果然重了几分,花浮听见他低低地问:“是什么?”
“是这个……”
花浮向幽鸩张开了手。
然而亟待幽鸩低头去看的时候,络石鞭蓦地若灵蛇一般游动起来,直直向面前的男人颈间绕去!
只不过幽鸩到底不是寻常的修真者,在花浮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行动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就倏地消失了,直到一边沈苑休惊而喊了起来,花浮才觉不对,然而那时幽鸩的气息已从前绕至了他的背面
下一刻,花浮只觉一阵钻心剧痛打在了他的后肩,他猛地向前扑倒而去!
无力地趴伏在地,花浮感觉到幽鸩的目光重落回自己的身上,依然的阴鸷又逼仄,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怒意。
余光察觉到他又朝自己抬起了手,花浮暗忖难道这回要躲不过了?谁知千钧一发之际,竹林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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