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跟您说么?超速行驶变道的是渣土车,江淮是正常行驶,技术单位和现场监控出来的调查结果都是一致的,您有疑惑可以总正规法律程序再次申请重新认定。”刘交警低了下头,摸了摸肩上的章,“您们女儿的遭遇我们都同情,不过我觉得需要跟您说明一点,没有这位当事人,她可能连做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夫妻俩极为一致的神色,一瞬固在面庞之上。
“现场调查的结果是事发当时,江淮车辆驾驶员紧急右打方向盘右转……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乔奉天从鉴定书里抬头。
“人在紧急情况下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通常在出车祸的前一刻都会往左打方形盘自保。当事人是往右打,也许就只能思考0.01秒,他往右打,你们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副驾驶是车子所有位置里最危险的位置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几近要告诉直接他们,你们追着打着要告上法庭索赔的人,其实救了他们女儿一命。
乔梁心思最拖沓,也最心善。可即使是善,也不至到舍命去就一个陌生人的地步。艰难的事态之下,他那样的人下人,首要利己,才能再考虑利不利人,这都是未可厚非的。乔奉天有多了解他,就有多不信他能做出这种突破本能的事儿。
他倒是更愿意相信,乔梁是心理素质太过薄弱,以致危急关头慌了神了,失手打错了方向。
只是不能说。这个或许的误会是他现有的筹码和底气,是他保护乔梁的护身符定心针。
他佯装出悲愤的神色,直直盯着一时哑口无言的夫妻俩。脸上的伤口似乎又灼热地突突跳动起来。
“那、那他不也是个黑车司机!他也是无照运营……”女人微微扬了下下巴,迅疾又收了回去。
刘交警摸摸头顶的一丛短净发茬,“交通事故是交通事故,无照运营是无照运营,这是两件事,希望你们搞清楚我们现在的交通法,好吗?我们走的程序都是严谨合规的,偏袒任何一方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也不涨工资。”
“哦哟可是哦——”
刘交警抬手,“有任何疑问或者不信服,请走正规程序申请重审,15个工作日之内申请都是有效的。该解释的,该说的,认定书上都明明白白写了,正经文员打出来的稿,再有什么问题之前,请先仔仔细细看完认定书,废话我不想多重复。”
男人犹豫着伸了手。
“他们家……一分钱都不赔?”
刘交警几乎要笑在明面儿上,“不负责任为什么要赔?”
一直默默不语的文员也忍不住停了敲键盘的手,端着被子抿了一口水,远远伸头。“您家别不是以为您闺女上了车人就得给您闺女负一辈子责吧?不带您这么碰瓷儿的有点法律常识好伐?刘队开窗,呛。”
屋里一时安静,只有铝合金的窗框摩擦出的“刷拉”一声。
阳光投射上腿根,映出一截蒙上滤镜的浅香槟色。乔奉天顿觉舒畅,欢愉,积累多日的无助自然登时消减去部分,连带他对这位刘交警先前的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不悦,也消失的了然无踪。
他慢慢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不甚工整的名字,又紧握了握笔,抿了抿嘴,才撂下。
夫妻俩不善掩饰情绪,心里的九曲十八弯轻易挂上了脸。他们依赖似的忙互看对方,又互相生厌似的抓着文件同时偏开了头。
“后期赔偿问题还要等肇事的渣土车司机出院之后再做安排商量。等等文件我们也要带到医院让当事人签字。医院那边还紧着的话,俩位就可以先回去了,保持电话畅通。”
刘交警礼貌伸手,欲和他俩交握一下。
乔奉天被单独留下了,刘交警坐回了办公桌,从抽屉里抽了簿黑色皮质的硬壳记事本。他指指乔奉天身后的沙发,“坐啊。”
“不了,还有什么事儿,您抓紧说吧。”
刘交警挑挑眉,努努嘴,翻了一页记录本,“……你哥事故撞毁的那辆江淮瑞丰s5,我们这边查了一下原户主……是利南鹿耳人叫张峰,你认得么?”
乔奉天听了一怔,“谁?”
“张峰,认识?”
郎溪家里隔壁张家的二儿子,尖头小个儿,近些年离家来利南市北做起了茶楼生意。怎么能不知道。
“怎么会是他?”乔奉天皱眉。
想了一百个人都没想到是他。乔梁究竟是怎么跟他做起开黑车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生意的?
“这个你就得问车主,不能问我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事故你们不用负责,无照运营这个责任这俩人都得给我一一负起来。”刘交警合了本儿,“车主已经联系了,今明两天就能到交警大队来一趟,你要事儿没弄清楚赶紧回去问问清楚对对词儿,真到了这儿来事情一问责任一摊,就由不得你们扯皮耍赖了。”
又一次把人说的太过奸诈而投机取巧,乔奉天就不大高兴地极淡极细微地扬了一下嘴巴,抿出一道锋利的唇峰。
“不该负的责我一个都不会负,该我负的责任我一个都不会躲,你尽管放心。”
刘交警盯着他上下瞧了一阵儿,倏而笑了,“你?不是你,是你哥。”
“我的就是我哥的。”
刘交警似乎被乔奉天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惹得更想乐了,不住又再次开口,“要是要拘留了,要判刑呢?”
乔奉天腮角一突。
“你也去替他蹲?对不起,法律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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