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拂开御医的手,自恋地摸了摸脸,梗着脖子,挺直胸板,瞪着明帝,“我这张脸哪儿不好?不是比以前好看多了吗?而且,什么不完整,我还多了这么大一坨呢!”韩衡自豪地挺起肚子,斜乜明帝,“再说了,我这张脸到底哪里不好看?哪里不好看你说,你说了我也没法改。”
“……”明帝眸色瞬息变幻莫测。
御医一脸冷汗:“大人,陛下也是为大人考虑,您是我们大梁人尊崇的国师,若是轻易改换了面貌,不知道内情的,未必会心服。”他瞥一眼明帝,明帝没说话,便又继续说下去,“兴许无知平民会以为陛下受人蒙蔽,认为大人您不是国师,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么严重?”也是,一个成天抛头露面专管跳大神的国师,到时候肯定还要在大梁百姓跟前露面,一看,嘿,脸都不一样了,自然会引起合理怀疑。
可他也舍不得这张脸啊。
好不容易在这副身体上,他总算留下了属于裴加的部分。就好像搬了个新家,总要住一阵儿,摆点自己的照片,制造点个人特色的垃圾,才能找到稳妥的归属感。好像跟狗撒尿圈地也没什么不一样。
韩衡没忍住拍了一把脑袋,他在想什么呢。
明帝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韩衡一下就愣了,笑得相当尴尬,试图把手抽出来。
“把你手下的几个人,叫到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国师恢复从前的样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经得住这样的治疗吗?”
御医为难道:“微臣先和下属商量。”御医欲言又止。
“别想了,郎东说过,我这脸不适合再动刀子了。”韩衡正色道,“除非你能把郎东再找来,他我还相信点。而且我怕疼,一点疼就要了我的老命了。”说着,韩衡悄悄地偷看明帝的脸。
然而明帝的神色总是一派滴水不漏,铁板似的,泼不进去。
谁要揣测他的心思,那得累成傻逼。
比如说他现在就嘴角平直,眉眼舒展,没有一点点情绪波动。这让韩衡想起现代机器人来,估计明帝跟机器人一个妈生的,他要是这副表情叫工程师爸爸没半点违和。
“而且,我现在挺个大肚子,最好别做。”韩衡摸了摸肚皮。
看到韩衡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明帝严重阴鸷一闪而过,抬头又是一派镇定淡然:“那就照国师的意思。”
把御医打发走后,明帝叫人摆了个棋盘,面前一个围棋盘,韩衡手边就是个棋盒,里头都是光溜溜冰凉凉的黑子。
明帝拈起白子,啪的一声就给按在棋盘上。
韩衡拈起一枚棋子,也按在棋盘上。
明帝又在棋盘一角落子。
一来二去,韩衡突然把手一摊,抱起臂来,“我赢了。”
“赢了?”明帝彻底愣了。
“这五颗黑子先连成一线,可不是我赢了吗?”
明帝嘴角抽搐:“国师连围棋也忘记了?”
韩衡一颗颗把黑子捡起来丢回盒子里,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凝视对面稳坐如山的明帝。
“过去的事情我真的想不起来,我用过各种方法,也请郎东为我诊治过。陛下您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常常觉得,我跟从前完全不是一个人?”那是因为,他确确实实跟韩衡不再是一个人了。
明帝缓慢松开捏白子的手,重新审视面前的韩衡。是的,从接回这个人,明帝就没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与过去的共通之处。从前的韩衡绝不会和他“你”来“我”去,说话充满市井小民的随便。最重要的是,他再也没在这个人的脸上找到那一丝淡若烟尘却又袅袅不断的牵念。
“国师不用担心,朕一定会找来天下最好的名医为你治病,早晚有一天,你会把什么都想起来。”明帝垂眸,将棋子归置好,“今日就不下棋了,改日再下。”
本来韩衡还想把话说开,可明帝压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几天下来,韩衡算闹明白了,皇帝就是皇帝,他想给你说话的机会就给你,不想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就甭想说一句他不爱听的。
而明帝最不爱听的,就是韩衡已经放弃治疗。
第一,他不想用原身的脸,现在他的脸一天天在恢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冲向他的颜值巅峰,而且宫里用的养颜的药膏,又香又得劲,韩衡一点也不担心的脸。他特别满意,他现在已经有百分之七十当明星时候的样子了。
第二,他也不想什么受到大梁子民的崇拜和爱戴,他现在一点儿也不会跳大神,唯一会的就是一点微弱的预言,还是不受控制的梦境。人啊不怕往高了爬,最怕爬上去下不来,扑通一声踩空,摔成个血肉模糊的大饼。
等孩子生下来,他光带孩子就不知道忙成什么样,朝局他为什么非得要掺和啊,而且这也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关键是他什么也不会。
倒是有一件事还算顺心,就是韩衡跟魏一正处得挺好。
大概魏一正有点儿当官当够了,下来以后清心寡欲成天喝喝茶钓钓鱼找点乐子那种意思,加上他又能驭鸟,时不时就能吹个口哨乌泱泱召唤过来一大群各种稀奇古怪的鸟类逗乐。
起初韩衡对他还有点戒心,相处久了,发现魏一正这个人真还是个热爱风花雪月的退位皇帝,让韩衡想起一着名历史人物,李煜。
不过李煜没他命好,韩衡不觉得明帝想药死他,明帝在韩衡这里撞见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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