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不知道我做了脸了?”
合桃摇头,手捏起拳,“这些天夫人早也盼晚也盼少爷过去看她,心情不畅,已经卧病不起。少爷您真的这么绝情,不去看看夫人吗?”
顿时韩衡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他当机立断道:“走,去看我娘。”
“是。”合桃脸上一喜,就领着韩衡去薛云住的院子去。
微黄的阳光穿过窗棂,投在薛云白而薄透的皮肤上,她满头青丝披散,无心梳妆。整个人斜靠在窗户下面,眼珠一动不动地瞧屋檐下挂的三个鸟笼。
“娘。”韩衡张嘴就叫,只觉女人孱弱单薄的身形让他一阵心悸。
“我儿来啦。”薛云挣扎着坐起,又无力地倒回绣白鹿的大抱枕上。
“您靠着,别起来了。”韩衡连忙上前微微用力地把人按住,不让她再起来,对着阳光端详了会儿薛云的脸。同时,薛云也在打量韩衡,目中暗含隐痛,她的眼神滑落至韩衡的肚子。
等韩衡注意到时,已经晚了,薛云目光怪异得很,韩衡一低头,都能听见脖子发出的机械的嘎巴声。
“娘,您看什么呢?”眼神触及自己的肚皮,韩衡放下心,他身上衣袍宽松,根本看不出什么。
“你们都出去。”薛云陡然压低的嗓音虚弱无比,却含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压。
下人立刻都退出屋子。
薛云咳嗽了两声,手帕按在嘴上,眼睑仍然低垂,直勾勾盯着韩衡的腰腹看。
“娘。”韩衡又唤了她一声。
薛云再抬头,绝望和灰败的情绪充斥满她的眼睛,使那双明湛如水的眸子蒙上灰暗。
“你……郎大夫说你的脸,已经没事了吗?”薛云轻轻抬起手,想去摸韩衡的脸,又有些犹豫。
韩衡直接握住薛云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脸上,“没事,好着呢,根本不疼。”疼是不疼了,但转念间,韩衡又想到,对他而言,这是换回自己的脸,是好事,对薛云而言,是要把她原装儿子的脸给换了,心情恐怕不会愉快。
而薛云郁郁的神色更证实了韩衡的猜测,一时之间韩衡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别的呢,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薛云说话极轻,显示出身体虚弱的状态。
韩衡第一反应就是薛云知道他怀孕了。
刚才薛云盯着他肚子看那么久,也许是真的知道了,不过这话他不会自己提。
“没什么不舒服,郎大夫医术高明,按时吃药就是了。放心吧娘,我有分寸。”韩衡讨好地摇晃了两下他娘的胳膊。
薛云秀眉微颦,嘴唇颤抖着抿紧,一层泪雾蒙上她柔媚娇俏的眼睛,半晌,神情含着无可奈何地说:“小王爷……他待你好吗?”
“还成。”韩衡有点别扭地回答。
“老朱这事,是娘的错,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娘说的话,你也未必肯听了。”薛云眸中泪雾一片,呆望着门,“只是隔三差五,你来看一看娘,娘就心满意足了。别不来,你不来,”薛云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抖颤了一下,“也没事。”
韩衡心一软,其实他这人压根不记仇,老朱那个事他根本没有想过会让薛云内疚成这样,手伸过去环住薛云柔弱的肩头,韩衡轻轻摇晃她两下,“娘,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我的脸,最好别吹风么?再说您只要是想我了,随时派个人过来传话,我马上过来。”有人通知他不用来请安的事韩衡瞒下来没提,他想得到,十有八|九是庄灵让人传的话。这小子……
薛云欲言又止,终于没说什么,拉着韩衡的手,仔细端详他。
那怯怯打量的目光让韩衡有点心疼,这个女人还不知道她儿子已经没了,老公也早就死了,现在她就儿子这么一个依靠。韩衡模模糊糊的像,兴许上次真是把话说得过于重了。
“小王爷跟你说什么了吗?”
韩衡一头雾水,“说什么?”
“那个大梁国派来的细作……”薛云话声顿住,仔细留意韩衡的反应,看他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松了口气。一个人的容貌、气度,可以看得出他最近生活得怎样。韩衡中气十足,脸虽然包着看不出,但显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不高兴。薛云呼出一口憋在胸中好几日的浊气,秀眉之间,那抹淡如倦烟的愁云虽不曾褪去,总算嘴角流露出柔美笑意,“看着你什么都好,娘就放心了,娘现在什么指望也没有了,就盼着你好。只要你过得高兴……今后,娘也不拦着你和小王爷。”
想不到薛云竟突然想通了,韩衡心头一喜,笑道:“真的?”
薛云失笑摇头:“娘不答应,你就真的能舍得下他?”
韩衡嘿嘿笑了两声,抓起一把南瓜子,给他娘剥出来,堆成一小撮放在盘子里。他虽然没说什么,一看他神情轻松愉悦,薛云就明白了,这个便宜儿子心里眼里都有她。她便愈发犹豫要不要告诉韩衡真相。
韩衡没呆多久,陪着薛云说了会话,虽然薛云还是有心事的样,但女人哪儿能没心事,尤其是当妈的女人,不担心这个就担心那个,韩衡也没太放在心上。
跟薛云说完话,他叫甲初去把贡克带了过来。
贡克防备心特别强,被带进屋子就冷哼一声,缩在角落里,左手按着缠着绷带的右边胳膊,狠瞪韩衡。
韩衡压根没把他当回事,他看出来了,贡克“发功”的是右手,有个致命伤,手折断之后好像就使不出那种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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