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位不能承袭,爵位是可以承袭的。皇帝脸上露出几分了然,心里有了主意。而且庄灵的态度让他很喜欢,这是儿时就有的默契,自从他登基,庄灵一心只在边防,还有就是找媳妇儿,从不插手朝中官员调度安排,这是唯一一次插手后宫,还是因为他搞不定宁王和太后。其实他大可不必蹚这趟浑水,皇叔或许一时没有看清被庄灵忽悠了一把,但那老狐狸早晚会想明白,两个人已是不可能再回到同一阵线,毕竟如今朝中局势已不是父皇在位时那样。
没有哪个皇帝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臣子,无论是他的亲人还是兄弟,当他成为九五之尊,自然而然便有了君临天下的霸道。
离开皇宫后,庄灵去了兵部,与兵部尚书见了个面,尚书虽是老臣,却是殷氏旧部,看到庄灵就如同看到曾经屹立不倒的殷家。也想起了庄灵的祖父,曾经是所有北朔军人心目中的战神,在沙场上带领众将士出生入死制敌无数,老元帅还击得一手激荡人心的战鼓,可谓是北朔戍边军队的魂。
当年,那是一个热血沾沙,无惧马革裹尸,刀光剑影里闯天下的铁血时代。在曲平敬这一生中,那是一段最惊心动魄,却也最单纯最无畏的少年时光。如今身居高位,反倒比当个小小副将在前线冲杀的时候过得心累多了。
摈退左右以后,兵部尚书老泪纵横,腮肉都因为激动而抽搐颤抖。
庄灵走上去,就先握住了曲平敬的手,俱是舞刀弄枪的手,都是一手的硬茧。
“少帅……”曲平敬克制不住嗓音有些抖,门房来报的时候他很惊讶,没有想到睿亲王会不避嫌,直接来兵部找他。转念就想明白了,此次不到回京述职的时候,天子就召边关大员进京,事异必有妖,也让他打消了去睿亲王府拜访的决定,毕竟京城之中,最多的还是皇上的眼睛,如果天子真的对睿亲王存疑,就会趁他回京分兵,拆分庄灵手里的权力。目前看来,仿佛皇帝没有这个打算。
而眼前,看到庄灵从容淡定的样子,与当年只有一千兵马,却要对敌十万的殷家老帅如出一辙。要不是天子打消了疑虑,睿亲王也不会青天白日,光明正大来到兵部,直接来找他。
庄灵用力握了握曲平敬的手,改口喊了一声“曲叔”。
曲平敬微微张着嘴,用了极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平静下来。
“少帅到此,可是朝中有大事,要吩咐什么?”以庄灵在北朔跺一跺脚京城都要连震三震的地位,曲平敬唯一能想到的,他的到访想必是有什么部署。如今朝中虽暂时稳住了,边患却依然不能小觑,大梁大军已逼向上齐边界,上齐又与北朔相邻,狼烟一起,必然有一场大战。
庄灵坐下后,第一句话不是询问各地军防,而是说了一句:“曲大人在京中可还住得惯?腰上剑伤还会复发吗?前些日子我得了些好药,专治战场上落下来的旧伤,我自己也在用,有奇效。待我回府,派人给大人送过去。”
曲平敬眸光闪烁,一只手捂住鼻子和嘴,缓了缓情绪,笑了起来:“劳少帅挂怀,好男儿身上都得带点伤,我虽然已经老了,这把老骨头,还是一样为朝廷效力,尽忠尽职,守卫北朔。”他身上有无数的伤,剑伤、枪伤、被人抓住时候拷问的鞭伤烙印,庄灵提及的这一处,是他为当年的老元帅挡的致命一剑,当时曲平敬在榻上躺足了五个月。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在战场上可以说所有将士的性命都挂在主帅身上,能活到今日,早不知道老元帅救过他们所有人多少次。
想不到曾经显赫的殷氏一门只剩下这一根独苗,还能记得他这点微不足道的恩情。曲平敬一时间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一样,这也是我的心愿。大梁大军已开赴上齐边境,我这里拟了一份名单,曲大人先看看,有安排得不妥当的,我们再议。这些年我是没少打仗,但对阵大梁,曲大人比我有经验,今明两日我会在晚上去府上拜访,就要叨扰曲大人,看能不能多讨两顿晚膳。”
曲平敬被庄灵的话逗乐了,连忙表示愿意,还要让他尝尝老伴的手艺。等庄灵走后,曲平敬还对着书案出了好一会神。
老元帅,您的外孙,可不怎么像您啊,倒是像您女儿。
窗外,风扬起一阵粉白花雨,开得正好的合欢花在风中荡起一波一波的漪澜,朝气蓬勃又鲜明夺目。
耽搁到了午后,弄月院掌事的宫女才将所有的人和韩衡要的东西找齐。此时韩衡已经见过了薛妃,他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面前是先一步送过来的,死者昨天洗的衣服。
两盆是晒干的干净衣服,一盆洗了一半,半盆泡好了水还没动手洗,另外一盆完全就是脏衣服。
这些东西他在等人的时候,都已经摸过了一遍,而且他发现,现在摸到这些东西,心里想着想看到的时间点,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如同被吸入了另一个空间。而是能够清晰地分辨,哪一个是看见的,就像在3d影院看电影那样,虽然画面很真实,但还不至于让人失去对空间的感知能力。
这样有个好处,就是在他探测这些物品的来历时,可以轻易地停下来,从场景中抽离。不至于让旁边人以为他是中邪了才神色不正常。
外面有人敲门,听见王福禄的声音,韩衡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王福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大人,仵作已经验过了,那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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