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青:“……”
布包被祁元青拿过来放到桌上,打开以后,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韩衡用手指拈起一角来,展开袍服,上面飞针走线绣着威慑四方的五爪真龙,跟他从女尸手里拿走的鸟食上“问”出来的场景中那人穿的龙袍一模一样。
“在摄政王的府宅门口,我碰到了一个很让我意外的人。”
其余两人疑惑的眼神都看着祁元青。
祁元青莫名其妙脸红了起来,垂下目光,飞快地说:“你们都认识,就是第一天的时候,来接国师的那位公公。”
“王福禄?”那不是陆晟德跟前的红人吗,这样的太监,本应该是最忠心之人。韩衡想了想,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猜测他是孙贵妃的人,因为那个约我在御花园见面的是孙贵妃。”
“现在你不这么想了?”徐尧问。
“现在有些不确定。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通。王福禄有什么必要,背着他的主子去投别人?陆晟坤是陆晟德的亲胞弟,亲哥坐上皇位,本来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野心了,偏偏陆晟德痴迷道法,想成神仙,让他代为摄政。如果一件东西,离你很远,即便那很诱人你很动心,但如果伸手去拿就有手被砍掉的风险,你就不会那么轻易出手,甚至会渐渐忘掉这个东西。但要是它离你突然近了,唾手可得,即便再胆小的人也很难经得住诱惑。一国之君,这是多大的诱惑力?皇权足以让人魔怔。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拥有绝对的权势,一个要仰人鼻息,陆晟坤自然不会甘心。但是王福禄为什么要背弃一个对他很信任,一心倚重他的主子呢?”
“倚重?”祁元青想笑,“一个奴才而已。”
“不要小看了这些奴才,他们和皇帝朝夕相对的时间比任何一位娘娘还要多,可以说是直接掌握着皇帝的生死。往往也只有他们有最多机会听见上位者掏心窝子的真心话,不管别人许以再大的好处,他一个太监,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成为皇帝最信任的那一个,现在他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要背主?就算新帝继位,他有从龙之功,最多,也就是像现在一样。孙贵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会让一个背主求荣的太监,继续做他儿子跟前的大太监吗?”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而且王福禄要杀皇帝最简单,宫里多少人是他的干儿子,陆晟德能躲过他第一次动手还能躲过他第一百次动手?”
“所以你认为王福禄也不是摄政王的人?”半天,祁元青得出这个结论。
韩衡神色难得严肃,他叹了口气,微微仰起头。
就在祁元青和徐尧以为他要开始高谈阔论的时候,韩衡愁眉苦脸地往床上看了一眼,被子鼓鼓的,刚才祁元青把布包拿过来的时候很给他面子,帮他把牛肉干藏好了。
“其实……”
“有什么你就说吧,只要我的人能办到,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徐尧豪气干云地拍了拍韩衡的肩膀。
“我也想不通,其实徐大叔,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这事太难启齿了,韩衡小心翼翼地看了徐尧一眼,心一横,“祁元青床上还有两包肉干,我们拿出来分了吧。”
祁元青:“………………”
边吃牛肉干,韩衡边觉得思路清晰了一点,提出有没有可能王福禄这个人完全是走自己的路,没有什么同伙,他哪边的人都不是。
“这倒是有可能,比如说他和陆晟德有什么私人恩怨,或者他想自己当皇帝,好吧这个不太可能,毕竟他是个太监以后没法把上齐传下去。也许是在他当太监之前,陆晟德抢了他的心上人,他的爱人被迫入宫当了后妃,也许不是孙贵妃,陆晟德有那么多嫔妃,而他独宠孙贵妃,王福禄也可能其实是想让孙贵妃咬钩,把她扳倒。”徐尧嘴里咬着肉干,含糊不清的声音说。
最后韩衡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徐大叔,在家宫斗剧没少看吧?”
“宫斗剧?”祁元青敏锐地吸了吸鼻子。
“哦,是我们老家对话本子的别称。”韩衡展开龙袍,往桌子上一抖,在那之前还没忘把牛肉干移到凳子上放好,“来,让我好好摸摸这件龙袍。”
徐尧知道韩衡要“发功”了,祁元青神色却很复杂,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又见韩衡满眼冒星星地摩拳擦掌,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表情甚是纠结。
“上齐早晚会被大梁吞并,没什么希望的,上齐国主只能是亡国之君,国师何必想不开呢?”
“祁兄弟,你放心,韩衡不是想龙袍加身体验皇帝的滋味,他只是要摸一摸这件龙袍。”
“这就是块再平常不过的布。”祁元青坚持道,生得这么好看又善良的小年轻,还是不要中了权势的毒。
“让我摸!”韩衡冷声道。
一瞬间祁元青浑身都僵硬了,他从来不知道韩衡还有这一面。
这一声韩衡用了八成演技,他演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医生,刚刚就是用那个状态,唬得祁元青一时之间没能回神。
韩衡已经在摸龙袍,心里不住默念:摸过这件袍子的人,摸过的人,摸的人……
数个人影倒栽着进入他的脑海。
“国师……”在一旁的祁元青看,韩衡好像中邪了,双眼失去焦距,神色涣散。
“别出声。”徐尧压低嗓音警告他,抓住祁元青的两只手不让他干扰韩衡。
第198章 一九八
刹那五彩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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