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低头走过去。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韩衡。”
他下意识回过头。
刚才的男人迎面大步走了过来,他比韩衡要高一点,异常疑惑地盯着韩衡看了半天。
韩衡确信刚才听见他喊的那一声,歪了歪头,道:“你认识我?”
那人仿佛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抿了抿唇,“你也叫韩衡?”
“是啊。”韩衡莫名其妙,眼前这人标准的古人做派,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横在身前,发髻梳得很高,以碧玉冠束之,嘴唇温厚,大眼宽额,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贵气,气质不似庄灵咄咄逼人,看着像是好脾气的。
“我有一位故人,也叫韩衡,真是巧了。你的背影也同我那位同名同姓的兄弟极为相似,所以,我认错了。”他眼神向韩衡身后溜去,提议道:“那边有一间酒楼,是我一位发小开的,虽然有些冒昧,不知道能不能请你过去喝两杯,交个朋友。”
戴上庄灵给的面具,韩衡现在就是个路人,想不到啊,凭这身子的背影都能惹上“交朋友”的人?韩衡还真想多认识几个人,毕竟他现在只认识庄灵。
短暂的犹豫过后,韩衡勾唇一笑,桃花眼中满是春风拂面的温情。
“行啊,同名同姓确实是天大的缘分,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那人露出真心惊喜的一个笑容,一面为韩衡引路,一面答:“庄砚,笔耕砚田的砚。这边请,我那个发小,是个酿酒高手,祖上三代传下来的方子,没有我的面子,一两酒就要收一两金子。”
厉害了,韩衡在外面喝了半天茶,买了花,也没花到五两银子,而十两银子,也才合一两金子。
庄砚显然是此处常客,他那位发小是个书生气很重的男人,直接带他们上二楼,临窗的一间雅室,以竹帘隔成门,门内又设屏风。
座位是席地的,韩衡推让庄砚先入座,实则是想看看她的动作。
之后学庄砚那样盘着腿坐下,这动作他也不陌生,演戏时候练过的。
“有时能得一整日无事,我就爱来这里,独酌也好,饮茶也罢,从这里能看见匆促忙碌的人们,他们却看不见你。”
窗户上也挂着竹帘,风过时一阵清脆而不吵嚷的响声。
韩衡笑了起来,“想不到庄兄这么有雅兴,想必琴棋书画也无一不通了。”
“那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杂技,我父……我父亲最爱数落我不务正业。”庄砚苦笑起来。
“我爸……我父亲以前也爱这么说我。”裴加去上影视学院,都报到快三个月了,他爸才弄明白他在读什么学校,说他连大学都没考上,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父母无不是望子成龙的,是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不过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又聪颖能干,办事果决又有手段,我这个没用的兄长,才能常常偷得一日闲情。”庄砚说话态度谦逊,举手投足无一不大方优雅。
以前韩衡遇见的人,要么就是小老板小明星,跟他层次差不多,要么是大老板大明星,又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然就是怀着目的接触他。
跟庄砚推杯换盏没多久,他就看出来,面前这个是真贵族,那种张弛有度的礼仪和贵气,不是养尊处优出来的,根本做不来。
“尝尝这个,是他们这里的拿手菜。”庄砚以筷子示意,没有帮韩衡夹。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庄砚不劝酒也不劝菜,至多为韩衡介绍。
这道菜叫醉虾,跟韩衡吃过的却不一样,不是生的,而是煨煮过,虾壳完全被醋焖得酥软,酱汁味道独特,别有一股鲜甜。
韩衡是不吃生虾的,这道菜却吃了不少。
又听庄砚讲了不少北朔京城的风土人情,临了,肚子吃得溜圆,酒到酣处,庄砚脸孔微微发红,韩衡也觉得面具闷着有点不适了。
不过两人心情都好。
“已经很久没有人肯耐心听我讲这些闲事了,可我这个闲人,也只有点闲事来话。”庄砚半是惆怅,半是欣喜,举起酒杯,向韩衡敬了去,“再饮一杯,最后一杯,贤弟随意。”
要是放在从前,裴加可是海量,这个韩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身体不大适宜饮酒,其实没喝多少,视线却已有些模糊起来,脑袋也沉。
韩衡从善如流地喝了,笑道:“这酒真不错,不能让你一个人干喝,最后一杯,算弟弟敬你。”
庄砚笑了,眼睛发亮,犹如一双星辰般,高远又清澈。
这样的气度优雅的谦谦君子,谁不愿意结交?走出酒楼,韩衡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出一趟门就能交到一个身份不俗的好朋友,起码在京城以后能找个人喝酒也不错。
正好他也有点醉,不太走得动路。
“今天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庄兄要是不嫌弃,不妨到我家小坐,就在前面不远。”
醉醺醺的眼睛向着庄砚一扫,庄砚脸上本就发红,更红得仿佛要烧起来。
他有一件事没说清楚,之所以他不讨家里欢心,固然是因为他没有弟弟能干,更因为现在还没有娶妻。
打小庄砚就跟长相秀美身段纤细的男子混在一起,对女人他一直就不感兴趣,只是到了这年纪,还没有娶妻,就不如年少时自在了。
好在他上面还有个嫡子,怎么也还有一二年独身的机会。
“贤弟。”
庄砚的声音就像从远处传来,韩衡脚底下轻飘飘的,他使劲掐了一下手心,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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