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回到医院办理出院手续,找了家小旅店洗漱安顿,躺在床上。他万分期待地闭上眼睛,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不去想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脚又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土地,耳边传来阵阵热闹喧嚣。韩信一望四周,满眼的大红丝绦,佳肴美馔,席间的宾客各个衣着体面,把酒言欢。他低头,自己正穿着一身鲜红,正在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浑身冷得一哆嗦。
原来这个时空已经是冬天了。还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他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伸手掂了掂自己胸前一大朵红色绢花,皱眉。
难道这是在……?
这时有几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围上来拜贺:“恭祝韩将军与夫人百年好合!”
他一脸迷茫,也许是太过抗拒的缘故,他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些人都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他们已经饮了酒,他也只好跟着喝了一点。
雪天里,酒好凉。
他感到自己的胃被一把冰雪匕首刺戳了一下,难受得表情都有些扭曲。
那个人呢……?那个人在哪。他向四周找寻,目光扫过一个个身影,都没有找到他最想见的人。
有雪片落在他的眼睛里,他只感到眼上一冷,一滴雪水就从眼眶里融化流出来了,像刀刃一样划过他的脸。他摘下胸前的花,才骤然反应过来——
他在结婚。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他要娶的是谁。
如果按之前李白所说,他娶的人名字,应该叫殷嫱。
韩信愣住了,拿着酒杯的手指冻得僵硬。他感到一阵脱力,转身搁下酒杯,趁宾客们都没注意,逃也似地折回了后院,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都不知道他怎么才十几个小时没来这梦境里,他就“被”结婚了。
韩信心底一阵苦涩,纵然他觉得这场莫名其妙的婚礼可笑荒谬至极,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他倚靠在冬天叶片落尽的老柳树上,看见这个世界的天空上正悬着一弯细瘦的钩月,旁边的云彩裂成一片一片。身边池塘里浅浅的水直冻到底,在漆黑的星空下宛如黝黑的水晶,散着彻骨的寒意。
韩信不由叹息一声,这样的梦境,还不如不来的好。
忽然之间,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而至。那个人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仿佛上天刻意恩赐的惊喜。冬李的朔风将他的衣摆掀得如同战场上的幡旗,整个人不知从何而出,仿若天神降世般优雅,又如同飞鸿般惊艳。他手中剑鞘折出的寒光像银月亮一样,盈盈地照亮了韩信的双眼。
那人立于冰上,朝他一笑:“韩将军,我又来了。”说着,举起手里的酒葫芦晃了一晃,“找你讨酒喝,你不会嫌我烦吧?”
韩信近乎是狂喜了:
不烦,一点都不烦。
他蓦然笑了,一双眼里尽是温柔,说:“太白,好久不见。”
李白一歪脑袋:“好久?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
刚说完这话,李白脸色就变了。他后知后觉,才发现天气变了,自己脚下踩着的,赫然是冻结到底的湖冰。“那个……韩兄啊,”李白握紧了手里的剑,心中忐忑不安,“现在是几月?”
韩信搜索了一下原身体的记忆,回答说:“正月。”
李白听闻,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霎时悲哀浓到化不开。好久,他才说:“……是吗。”
原来已经相隔三四个月了。明明上次见面还是秋风飒爽。
已经……无法准确地控制时间的穿梭了,是吗?李白紧咬住牙,想极力克制住自己痛苦的情绪。
然而,韩信清楚地看见,李白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想,可能是太冷了。于是韩信也走到池塘的冰面上,解下自己的外氅披到李白的肩膀上,裹了一裹,轻声责备:“你怎么还穿着这么薄的衣物。”
李白别过头,眼神有些凄楚。他慢慢推开韩信的手,说:“你……别问。”
韩信也就不问了。
大雪纷纷落下,落得好像天上有巨大的梨树在摇曳纷纷。李白墨色的眉睫很快如披寒霜。韩信看见他的眼睛,一时痴了。两人呼吸间的气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化成白色的缥缈,默然在半空交织在一起,又默然消失于无形。
半晌,李白抬眼,打量了一番韩信,又听见不远处的喧嚣,旋即敛下眼睛,问了一声:“你结婚了?”
韩信:“你、你不用在意,我……”
他能说些什么呢?
还有,他凭什么认为李白会在意呢?他凭什么认为李白也喜欢他呢?如果这样,和自欺欺人又有什么区别。
韩信苦笑一下,只能不说了。韩信拉过他的手,发现李白的手冰冰凉凉,不由心疼地又捂了一只手上去,想着替他暖暖:“你之前不是找我讨酒喝吗?以前我不准你喝,今天破例,我们到暖屋里喝些热酒,暖暖身子,好不好。”
也许是听说有酒,李白沉默地点点头。
然而跟着韩信走上岸后,他却不再继续走了。他笑了笑说:“韩将军,你今天大婚,老和我一介闲散江湖人耗着像什么样子,酒宴快结束了,你得去陪你新娘子了。李某这就告辞。”说着一抱拳,就要解下大氅还给韩信。
“不许走!”
不知哪来的愤怒和不甘,韩信大吼一声,爆发出一股力量紧紧扣住李白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的方向。李白一个不防跌撞在他身上,刚想站起来腰又被一条铁臂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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