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广平王摔断了腿?”
张皇后惊讶激动之下,竟将口中的葡萄皮和籽一股脑的咽了下去。
从旁伺候的宦官又从置满了冰块的银盆里挑出一颗晶莹剔透,通体碧绿的葡萄粒递了上去。岂料,张皇后一抬手把他手中的葡萄打落在地。这可把近侍宦官吓坏了,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赶忙趴在地上口中连连求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殿下责罚!”
张皇后却根本不理会那“自作多情”的宦官,只盯着自己的兄弟张清。
“消息从哪里听来的?不是那小崽子使的诡计吧?”
张清自打就任剑南军兵马使以后,行事就很是低调,平日里就算有事也很少往长安城里跑,为的就是避嫌。
但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发力的阶段,倘若有一星半点的疏忽,他的外甥也就很可能与皇位失之交臂。与此同时,张氏家族也会与权倾朝野失之交臂。
“姐姐毋须质疑,广平王在校军场当众坠马,左腿骨折,骨头都支了出来,岂能有假呢?”
张皇后愣怔不知如何是好了,李豫的受伤太过巧合,与其说巧合不如说就是有意为之,可他居然对自己如此狠心,当众坠马,万一有个闪失就是瘫痪抑或丧命也大有可能。
“怎么没摔死他呢!”
良久之后,这个风韵犹存的皇后恨恨自语了一句。
姐弟二人的谈话让那个跪在地上的宦官暗自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自己的错,是皇后又受了广平王的气。皇后的气性大,后宫里几乎没人不知道,尤其是她的近侍宫人,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趴在地上的宦官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地上那颗通体碧绿的葡萄,禁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东西可不是中土之物,乃是从西域不远万里运过来的, 其间所耗费的财力物力,常人难以想象。几乎是一颗葡萄比起同等大小的黄金都要值钱呢!其实,关中也有种植这种西域传过来的稀世水果,可就是不够甜,不够水灵……
“广平王受了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长安。姐姐,此前咱们的一切计划恐将化为乌有了啊,须得立即想办法应对才是!”
张皇后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我就不信他半点都没有装假,派几个得力的御医过去,替他诊治,但有发现半点作假,就治他个抗诏之罪!”
张清的声音有些低沉,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张皇后又瞪了他一眼。
“那还不快去安排处置?待在这里唉声叹气就能达成所愿了?”
“皇后殿下,殿下,万岁醒了,醒了……”
刚训斥了弟弟张清,张皇后又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话音未落,一个气喘吁吁的宦官奔置殿内。这是甘露殿内侍奉李亨的内侍,只是早就被张皇后收买了,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跑来报信。
登时,张皇后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偏偏却又不能吐,只能强忍着把恶心压进肚腹之中。强忍住上涌的怒气,她又瞪了一眼当场呆住的弟弟,斥道:
“还愣着作甚?等死吗?”
说罢,张皇后再也不理会惊醒过来的弟弟,急急的赶往甘露殿。
在路上,张皇后又镇静了下来,就算天子苏醒也未必全然恢复,御医早就告诉了她,天子十有九成是中了风疾,想要恢复旧观希望极其渺茫!
事实也果如张皇后所料,李亨醒过来以后,半边身子都难以动弹,甚至还有轻微的口齿,见到丈夫这副模样,她也就放下心来。
这样的天子,就算醒过来,又与废人何异?还能处置政务吗?还能抓住权力吗?
正暗暗得意间,一张极其令人厌恶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是政事堂的宰相崔涣,崔涣也是能熬,竟然一天一夜未曾离开天子半步。
张皇后定了定心神,走向天子卧榻时,对崔涣说道:
“崔相公是政事堂的顶梁柱,身子可万万不能垮了,既然陛下已经脱离危险,还请尽早回去歇息吧!”
崔涣低眉顺眼答道:
“老臣谢皇后殿下体量,还撑得住!”
淡淡的一句话,就明白无误的婉拒了张皇后的建议。
很快,甘露殿内众人就惊骇的发现,天子居然不记得今日曾发生过的事了,几经试探才确定他近半个月的记忆几乎都消失了。
崔涣的眼眶湿润了,暗暗的质问着贼老天,为什么要让如此勤政发奋的皇帝遭受如此痛苦的打击?张皇后更是哭的像个泪人,可心里实在是欢喜的不得了。这可真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醒过来又如何?还不是废人一个?
李亨费了很大的气力又完整的问出了一句话:
“关外的战况如何了?朕,朕不能一直躺在这歇,歇息……”
张皇后生怕崔涣说出实情,抢先答道:
“陛下放心,内事有崔相公,兵事有房相公,克复东都,平定叛乱都指日可待呢!”
“莫……诓……朕……”
张皇后巧舌如簧。
“臣妾岂敢说谎?不信就问崔相公!”
说着,他转过头来,望着崔涣,以口型警告他:
“以天子身体为重!”
崔涣也觉得现在不是说出实情的时候,房琯兵败,睢阳失守,张巡战死,这两个大败如果再告诉他一遍,恐怕就再也承受不住了!所以,崔涣选择了顺着张皇后的谎言说下去,让李亨放心将养,一切都十分顺利!
……
秦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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