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对卢杞进行了一番敲打,但他却并不认为,有了这教训以后,卢杞就能彻底改观。一个人性格的形成,除了先天因素以外,更是建立在从幼年到成年,十数年自身经历的基础之上。
如果区区几件事就能让一个人有所改变,那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说实话,秦晋的手底下并不缺人,可是具备各方面素质,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还是拿不出手来。
往远了说,比如陈千里,这个人坚持那一套忠君报国的原则,即便与秦晋翻脸也在所不惜。因此,此人只能有限的使用。而裴敬和卢杞算是对秦晋死心塌地了,可是裴敬稳健有余而失之软弱。卢杞则与之相反,有谋略,有手段,只可惜过于狠辣了一点,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这种性格一旦热血上涌,则随时有可能将神武军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比如阴谋鼓动逃民造反,如果这件事的真相被有心人得知并公之于众,那么神武军和他秦晋就算跳进黄河中也洗不清了。
但若追究本心,秦晋又何尝没有过看朝廷如何处置的心思呢?
他还真希望,李隆基能够当机立断杀掉杨国忠和鱼朝恩两人,虽然不能彻底解决朝堂上明争暗斗的局面,但至少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掣肘坏事的人死掉了,很多因争权夺利而若隐若现的危机,或许便可就此消失。
“神武军主将的差事你先让出来吧,暂时到河工营去指挥提调。”
秦晋最终还是免去了卢杞身兼的神武军主将这一差事,而是极具惩罚性的让他去了河工营,且他将要履任的差事,就是陈千里曾经领过的。
陈千里现在重返龙武军任长史,旬日下来竟风水轮流转,转到了卢杞的头上。
卢杞虽然一个不乐意,一万个不乐意,但自知理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见卢杞的反应并不是很大,秦晋有些奇怪,就板着脸问道:
“让你到河工营去,可有不满之处?”
卢杞的回答倒也实诚。
“末将当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去,但使君有所命,又安敢不从呢?”
对卢杞这种性格的人而言,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但是既然他不想表露,秦晋也就不再强求。
“如此甚好。到了河工营以后,修身养性,多加检讨……”他本想说等过一段时间,如果表现良好,再将其调回神武军,可撇眼瞧见卢杞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有气,便改口道:“过一段时间,如果神武军主将的位置还空着,说不定还会调你回去。”
该说的说完,秦晋毫不客气的就将卢杞撵了出去。
其实,卢杞面上的满不在乎全是装出来的,出了郡守府他就开始后悔,如果在秦使君面前服个软,或是做出深彻悔悟的样子,没准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但是以支持,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卢杞深刻体会到了好面子而得不偿失的后果,于是暗暗发誓,如果今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一定会首先服软认错,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但紧接着,他又作势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暗骂自己乌鸦嘴,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就够了,如果屡屡坏事,真不知道以秦使君的性格还能否再重用自己。
秦晋对于惹事坏事的人看似手软,却实则毫不留情。
比如裴敬,在朝邑小城一战,虽然有很多外部因素,未必全都归咎于一人,但只有裴敬领受了惩罚,直接跳出神武军,让他彻底留在了龙武军,本来临时的差遣,这回变成了长久的差遣。
想到这,卢杞心中还是有几分庆幸的,如果不是裴敬自己惹了麻烦,被秦使君踢出神武军,他也不能如此之快的成为神武军主将。
然而,乐极生悲,主将的位置连屁股还没坐热,现在他的下场就比裴敬还惨,直接发配到了河工营。
令卢杞没想到的是,河工营的河工们竟对卢杞的印象好极了,听说卢将军因为剿贼不利被贬到河工营中,纷纷自发的聚在一起相迎。
数万人夹道欢迎的场面卢杞还是头一次领略,在接受万人欢呼称颂的那一刻,心头那一点不快也就随风消散。
……
秦晋请杀的上书一天之后就抵达了长安城兴庆宫,现在的大唐天子李隆基听到秦晋的名字就不自主的头疼,眼看着秦晋接连两道上书,请杀逃民叛乱的罪魁祸首边令诚,他一时间竟有些犹疑了。
按说,此前李隆基也将边令诚恨的牙根发痒,如果不是边令诚胡闹,关中又怎么可能掀起这股叛乱大朝?鱼朝恩又怎么会像现今这般肆无忌惮的与自己阳奉阴违呢?说到底,那阉人还不是凭借着身上有数万斩首之功吗?
这些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搁在一年以前,如果有哪位臣子敢这么不知进退,他有一万种办法让此人后悔生出娘胎。但此一时彼一时,在屡屡经受内乱之后,李隆基已经不敢再轻易折腾,只能憋着一口气装作看不见。
只要鱼朝恩这厮没有反义,行事稍有越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不过杀边令诚的上书两次出自秦晋之口,李隆基竟然起了一种莫名的逆反心理,出于对秦晋其人本鞥厌恶,连带着对请杀边令诚的上书都有了抵触情绪。
因而,李隆基竟鬼使神差的将请杀边令诚的上书放到常朝上讨论。他的的打算是,如果百官们否定占了大多数,便就坡下驴,换个处置的法子。至于何时处置,处以何种刑罚,则又另当别论了。
谁知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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