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百姓的精神面貌普遍还是积极向上的,这与秦晋的认知相当不同。在秦晋的认知中,逃难的百姓给他最直观的形象,全部停留在关于逃难的一部电影里。衣衫褴褛,木讷,冷漠,绝望,这一连串的词语涵盖了他们的全部。
而跟随神武军向西而行的逃难百姓们,除了目光里言语中时时流露出的,对未来的一丝不安以外,无一例外的对局势充满了乐观情绪。
“昨日大战,俺们就在桑林边上观战了,叛贼被使君杀的屁滚尿流,俺们还叫好了呢……”
听到这些言语,秦晋不禁哑然失笑,关中的百姓们百年不闻战火刀兵之声,居然还有心思看热闹。但他也有些奇怪,百姓们似乎对皇甫恪的军队也没有多少惧意。
“你们就不怕被皇甫恪的叛军堵在桑林里,把女人和财货都抢去?”
逃难百姓们几乎家家都有的小推车以及大包小裹,如此看来都是关中的富裕百姓,如果都抢了去也是一笔颇为可观的财富。
却听一名老者啐骂了一声。
“都是关中人,皇甫恪再混账,也不敢再家门口杀人夺财!如果不是听说他投了烧杀抢掠的胡狗,大家伙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在与百姓们的交谈中,秦晋意识到,似乎皇甫恪就算对当地百姓不是秋毫无犯,至少也是极为自律,并没有犯下烧杀抢掠的罪孽。这对冯翊郡的百姓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财货的损失,一两年就可以尽数恢复。但人口的损失,却是三五十年也难以恢复的。因此在这个时代,百姓才是国家最大的财富。
秦晋放眼望去,跟随神武军西去的百姓们越聚越多,这也意味着冯翊郡最宝贵的财富正源源不断的汇聚在一起。
他相信,只要将百姓们安置在妥善的位置,不出半年的时间,冯翊郡又会恢复以往的井然有序。
在行军路上,秦晋又招来了卢杞。现在他身边的几个亲信,杨行本被杨国忠耍手段留在了长安,裴敬则在朝邑一战中身受重伤,所以现在只剩下了卢杞一人还能商议大事。
“杜乾运现在何处?”
刚刚灵光乍现,一个想法忽然在脑子里跳了出来,而这件事交给杜乾运去办最合适不过了。
“回使君,杜乾运负责押运物资,比大军走的慢,此时应该过了同州。”
离开长安之前,秦晋本打算让杜乾运和裴敬留在长安,负责收购粮草,但杨国忠后来不知道哪里抽风,竟然频频示好,不但拨付了大批箭支,还给了神武军不少军粮。因此,出于用人紧张的考虑,秦晋便让两人随军一同出征了。
果然,卢杞的估计不差。在距离同州城不到三十里时,杜乾运押运着粮草物资赶了上来。
别看杜乾运此人甚为奸猾,但却有着商人的精明,如果将他放在合适的位置,就可以人尽其用。
秦晋单独接见了杜乾运。
“秦某打算交给你一项任务!”
杜乾运正是表忠心的时候,生怕自己没有露脸的机会,于是积极表示:
“使君有何吩咐,卑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晋听了哈哈一笑,这个杜乾运就是不学无术的典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是随便乱用的?如果在文字狱甚嚣尘上的时期,只此一句话就会将他们两个人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这是唐朝,比起律法严苛猛于秦的汉代和后世众所周知的时期,这是个最为开放包容的时代。秦晋自然可以从容的付之一笑。
“用不着你去送死,不过却需要替秦某走一趟蒲津关!”
蒲津关是位于黄河蒲津渡口的一座极为重要的关城。皇甫恪叛军在造反之前就是驻扎于此。杜乾运立时就明白了秦晋的意图,嘿嘿一笑。
“使君莫非打算招安皇甫恪?”
秦晋摇摇头,招安皇甫恪的可能性并不大,既然他不顾一切的选择了造反,就一定与某些人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岂能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又被招安了呢?如果真是如此,那岂非过于儿戏了?
只不过,秦晋在刚刚与百姓的交谈中有一种预感,皇甫恪也许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没准能与其暂时保持某种心照不宣的平衡。
经过朝邑一战,秦晋彻底认清了皇甫恪麾下朔方军的战斗力,绝不是长安那些禁军所能比拟的。不管怎么打,神武军若想不付出代价就平定蒲津之乱,简直是痴人说梦。平叛可绝不是秦晋的终极目标,他的目标已经到了潼关外面。
派杜乾运去蒲津关,他是想试探试探,皇甫恪究竟有没有投敌的可能。如果皇甫恪心中还有家国大义,那一切就还有可为的余地,他不介意和此人保持现状。反正这种平衡也保持不了多久,随着战事的进展,河东南部中条山以南几乎尽数落在了安禄山手中,一旦安禄山叛军在潼关受挫,潼关以北不过百余里的蒲津一定会被卷入大战之中。
到那时,皇甫恪还能袖手旁观了吗?
听了秦晋的嘱咐以后,杜乾运面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秦晋竟然并不打算一力平叛。
“使君,使君您可是在天子面前立下军令状的啊!卑下以为,何不设计诱杀此人?”
秦晋冷笑道:“怎么?你在质疑我的命令吗?还是你怕了,不敢到蒲津关去?”
对杜乾运,秦晋的态度一直忽冷忽热,这种给他三两颜色敢开染坊的人,如果稍有松懈就会得寸进尺。且不说他献计之时有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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