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明出的主意,杨国忠深以为然,这个老杂毛虽然让人厌恶,但想出的法子却又总能得到他的认同。
“嗯,杨某记下了,你这几日不要出去乱走了,程元振也将你招了出来,神武军正捉你呢,现在满长安城都是你的画影图形。”
不知何故,杨国忠虽然对这位一同钻过狗洞的难兄难弟厌恶至极,却又收留了他,保护了他。
“多谢杨相公挂怀。”直到此时,一直颇显硬气的范长明,脸上才显出了一丝黯然之色。“卑下不过是个蝼蚁般的人物,于大局无足轻重,如果秦晋那小竖子逼迫相公过紧,就是将卑下交出去也无妨!”
“杨某虽然不是君子,也断然不会坐下此等事来,向那竖子低头!”
范长明的话显然让杨国忠感到大受羞辱。更何况,他也从未有过这等心思,于是对这个老啬夫更加厌烦,只想快点离开这座独立的小院落,眼不见心不烦。
得了范长明的主意以后,杨国忠开始盘算着究竟让谁来做此事才妥当。在兵变中,他的不少心腹都受到李泌的处决而身死,现在要找一个既有能力还信得过的人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思来想去,一个人选出现在了杨国忠的脑海里。
一向善于钻营的杜乾运,在兵变中瞅准了方向,在最后时刻倒向了秦晋,从而成为为数不多的笑到最后的杨系旧部。
现在杨国忠重入政事堂,再次位居宰相,他相信以杜乾运的为人,一定不敢拒绝。
事实上,杨国忠的猜测也大致没错。杜乾运这个人没有一贯立场,不过是个善于钻营投机的小人。然而,小人自有小人的好处,他不会毫无理由的忠于某个人,当然便可以因为足够的利益而背叛某个人。
杨国忠拿出的筹码足够诱惑,杜乾运也不禁大为心动。
“杨相公错爱,卑下何德何能敢当如此……”
杨国忠哈哈大笑。
“杨某早就有意为你争取这个位置,现在总算如愿。所以勿要推辞,否则白白便宜了旁人。”
杨国忠加重了旁人的语气,显然是意有所指,指的是谁,即便不明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既然如此,卑下就愧领,愧领了!”
门下给事中这个位置,虽然品秩不高,却因为接触天子敕命,中书行文,而事权极重。以前韦见素的儿子韦倜一直身居此职,现在韦见素因为勾连太子一党眼看着就要受到牵连,韦倜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门下省了。
而杜乾运一直觉得留在军中时时刻刻都要担心掉脑袋的危险,早就谋求要转任文官,只不过一直受到压制而不得如愿,现在杨国忠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来,他自然是欣然接纳。
接受了杨国忠的恩惠,也就意味着须为这位相公做事。因此,杜乾运很是识趣的等着杨国忠的吩咐,他当然也不傻,力所能及可以效劳的自可有所作为,倘若超出了能力范围,那就只管阳奉阴违好了。
不过,杨国忠接下来的反应则超出了杜乾运的意料。
“杨某日前整理政事堂文书,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也看看吧。”
说话的同时,杨国忠将目光瞥向了身侧的条案,案上胡乱的堆着几份文书。
杜乾运心中讶异,不知杨国忠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便依言上前去看看那案上究竟有什么猫腻。
条案上的文书是几卷不起眼的帛书,但上面所记的文字却让杜乾运顿觉心惊肉跳。如果不是此时亲眼所见,他几乎要将这些旧事统统忘记了。
文书是去岁在高仙芝军中的密探发回来的,不过上面记载的却不是关于高仙芝的行为,而是关于杜乾运的。原来,杜乾运在高仙芝军中时,受到封常清兵败洛阳的刺激,就已经觉得唐.军早晚必亡,因此便与硖石的叛军暗通款曲,以备不时之需。
其间自然少不了书信往来,而他的数封亲笔所书,竟不知如何落在了密探的手中,而这些书信现在又在杨国忠的手中。
至此,杜乾运满身冷汗,打湿了身上的数重衣裳,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滚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杜乾运的反应,杨国忠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仅仅以好处笼络,他必然会阳奉阴违,只要攥住此人的把柄,才能迫使此人甘心驱使。
“杨相公,我,我……”
面对张口结舌的杜乾运,杨国忠笑了。
“杨某当然不信,这一定是有人恶意诬陷。”
“对,对,诬陷,就是诬陷,杨相公明察秋毫……”
杨国忠陡而又冷笑了两声,一甩袍袖。
“好了,杨某累了,你且先回去!”
杨国忠并没有在此时掀开自己的底牌,而是在杜乾运心神俱乱之际,将之撵走了。他相信,以杜乾运的心智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
神武军一方,经历了数次争执与讨论之后,许多人都为目下的处境惴惴不安。虽然在表面上看,局面已经平静,尘埃也已经落地。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这次兵变,天子迟迟没有指出该为此负责领罪的人。
这种担心,就像一根刺,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谁都知道兵变的始作俑者是神武军,而大旗却是太子。因此,天子必然会在太子与神武军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抑或是……将两者悉数干掉!
所以,程元振一案就显得颇为重要。程元振以及杨国忠掀起了“厌胜射偶”的大案来打击剪除异己,甚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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