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虞闾警觉地盯了杨广一眼,问道:“我能先问一句,王爷为什么对灵石堡那晚的会猎如此感兴趣吗?”
杨广听他把灵石堡一战称为一场会猎,更是平添了三分怒气,脱口答道:“因为那是本王抵达并州之初,我大隋军队与突厥的第一场正面交锋。”
“哦?”雍虞闾半信半疑,又问了一句,“倘若王爷提出的第三个条件办不到的话,我这趟是不是就算是白跑了呢?”
杨广冷着脸,不置可否。
雍虞闾忽然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用手一指站在不远处的鱼俱罗,从容对杨广说道:“可笑王爷麾下如此勇士,眼力却是不济,那晚在灵石堡镇外挨了我一箭,今天却认不出我来。无需王爷费心,今夜雍虞闾自己主动登门求死来了。”
此言一出,杨广虽事先有所预感,仍禁不住“啊”地一声惊呼了出来:雍虞闾果然就是十几天前率领五百突厥铁骑夜袭灵石堡,致使自己身边三百人的一座骠骑营死伤近半,受到重创的那位突厥头领。
“真的是你!”杨广怒视着雍虞闾,竟用汉话叫道,“鱼俱罗,今夜才是你真正将功赎过的大好时机,仇人就在眼前,你还愣着做什么!”
张威站在一旁,虽然始终不太了了杨广和雍虞闾两人交谈的是什么内容,但察言观色,也猜知敌我两位王子多半是在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待到听到杨广改用汉话吩咐鱼俱罗上前找雍虞闾报仇,张威唬得立马跨步拦在了鱼俱罗面前,连连冲杨广拱手道:“王爷,切切不可,切切不可呀。雍虞闾王子今夜如死在并州城内,它日必招来突厥人疯狂的报复,河北之地危矣。”
雍虞闾当众承认了自己就是率军夜袭灵石堡的头领,眼见杨广怒不可遏,改用汉话声色俱厉地向鱼俱罗吩咐着什么,他却毫不惧色,平静地向杨广说道:“王爷提出的三个条件,我都已有了交待。尔今我也有一个条件,希望王爷不要拒绝:请王爷现在就传命,放了安遂迦,我情愿留在并州,任由王爷处置,如何?”
张威的苦劝,雍虞闾的坦白、从容和强烈的雪耻复仇之心交织在一起,强烈撞击着杨广的大脑:是当场杀了雍虞闾,为死去的一百多名骠骑营将士报仇,还是答应他的条件,放安遂迦随他一同返回白道州?杨广肃立在议事厅内,心里不免犯起了踯躅。
“王爷,在这儿杀了他,未免有些胜之不武。末将抖胆,请王爷允准末将和这胡酋单打独斗,一决生死。”出乎杨广意料的是,鱼俱罗得到自己诛杀雍虞闾的命令后,反而也和张威站在了一边,力劝自己道。
是啊,且不论现在当场处死雍虞闾,是否会给自己治下的河北道诸州郡招至兵祸,仅凭着雍虞闾方才敢于承认自己就是杀害骠骑营将士的罪魁祸首这一点,自己倘若传令立马将他乱刃分尸,确实有以众欺寡,杀之不义之嫌,倒不如
转念之间,杨广已打定了主意,竟抱拳冲雍虞闾说道:“王子果然胆气过人,令本王十分佩服。既然王子坦然相告,本王也无需再对王子刻意隐瞒什么:十几天前,王子亲率铁骑于灵石堡交手的那支军队,正是本王身边的骠骑营。”
雍虞闾听到此话,心里恍然省悟,这才明白过来杨广与自己一见面,为何要揪住灵石堡之战不放,他不愧被人称为“突厥第一勇士”,不但力大无比,身手超群,更兼胆色过人,暗中紧咬牙关,冲杨广嘿嘿冷笑道:“想不到王爷刚到并州,我就和你结下了如此仇怨,既然如此,我也没别的话可说,只要王爷立即放安遂迦回白首州,我今日就死在王爷的刀下吧。”
“王子想错了。本王和王子是在战场上结下的仇怨,自应还到战场上去了结。来人哪,传本王的命令,将西胡小儿安遂迦并鱼俱罗将军擒获的两名突厥军士尽行释放,命他三人即刻随雍虞闾王子返回白道州。”
此言一出,不仅雍虞闾本人,即连在场的张威、鱼俱罗等人也都大大吃了一惊,想不到片刻之间,杨广对待雍虞闾的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不杀雍虞闾,而且要释放安遂迦等三名俘虏随他一道返回白道州,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王爷这是何意?”雍虞闾被杨广突出其来的转变给闹懵了,不解地问道。
“王子不用疑惑,本王方才说得明白:战场上结下的仇怨,咱们还须到战场上去了结。终究有一日,本王会令王子败得心服口服的。”眼看着在场众人都被自己突然的改变惊得瞠目结舌,杨广更加坚定了要当场放雍虞闾等人返回白道州的态度,沉声答复雍虞闾道,“我大隋乃遵崇礼仪,讲究信义之邦,本王也相信王子不至于幡然悔约,令天下人耻笑的,所以,待军士将安遂迦带来此间,王子便可和他一道返回白道州去了。”
雍虞闾暗自惊叹道:怪不得隋国的皇帝要把年纪这么小的一个儿子派到并州来,直接对阵突厥,此人果有远超常人的智识和胸襟。
“今日既蒙王爷善意成全,雍虞闾它日必要厚报。嗯,暂且就定于半月之后吧,请王爷务必赏光,来白道州与雍虞闾一聚。”
雍虞闾话音刚落,就见从议事厅外急匆匆跑进来一名报信的军士,跪倒在地,冲杨广叩头道:“禀王爷,雁门关李尚书发回紧急军报,雁门关外发现有大批突厥骑军前来攻城,请王爷速发援军增援。”
杨广闻报,眼中精光一闪,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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