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贺兰寻之所以见过这种术法,正是因为十余年前,他曾经误入圣教的禁地,最终却被圣教的一位“圣女”救出来、不辞辛劳地照料,才活下了性命。
贺兰寻一生fēng_liú,却对那位救命恩人生了白头偕老之心。奈何多年寻觅不得,怎么也无法再与那人相遇,他只记得对方的容貌、却连名字都不知晓。
之后,贺兰寻找了不少人,透过那些人、去找寻恩人的影子,其中,便有一西域人性子温软、善弹长琴,且歌声无双、犹如玄音。
而十余年前,正好是贺兰寻权衡利弊迎娶两江总督之女王氏之时,大喜的庆典上,那个西域的小子却一席白衣抱琴上前,笑着问他是否当真要娶王氏为妻。
他一连问了三遍,贺兰寻也一连答了三遍,甚至最后不耐烦地要人将这个“玩物”拖下去,不要不识规矩、坏了他的喜事。
那小子却突然笑了,笑的时候他周身竟有轻风起、一头漂亮的黑发在那一瞬间散落全部变成了银丝。他手起琴落,然后在贺兰寻和众人极度的惊讶之下——
亲自挖出了自己的眼睛,自此双目失明。
“贺兰寻,当初救你,是我瞎了眼,如今离开,这双看错人的眼睛,留着也没有用,便留下来送你,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
——他唯一留下给他的话,却如根利刺直扎在了贺兰寻的心上,一扎就是十余年光景。十余年来,他在西域找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名叫洛竺琅的少年。
他看错人救了他,贺兰寻却认不出自己的恩人,而害恩人失去了双眼。。
贺兰寻那场婚礼自然没能举行下去,他后来迎娶的娇妻是个西北普通的宦家女,但每当看见红色喜绸的时候,贺兰寻就总会想起那双血淋淋、被抛在了地上的眼睛。
“竺琅?!”贺兰寻从不会认错他的声音,调转马头快行几步就到了马车之前,他的脸色惨白、心跳起伏不定,伸出手去就想要掀开车帘。
“唉?将军!”恭王连忙出手阻拦,他挡在贺兰寻和那马车之间:“将军、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你绝对不夺人所好的吗?!”
贺兰寻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十分狰狞的表情,他顾不上礼节,而是抓紧了恭王的前襟:“那你告诉本将军!你告诉我——这马车里头装着的是谁?!”
他从未如此失态,也从未如此惶恐。
因为他的愚蠢,他错过了他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相遇,难道又要因为他的一句蠢话而错过?贺兰寻不认命,所以他不可能放掉这个人。
“刚才本王已经同将军说了,”恭王倒是面色如常,脸上挂着几分薄笑:“这是本王在北地寻着的一个琴师,琴声歌声都不错,所以才帮他赎身、带在了本王身边……”
“你碰他了没有——!”
贺兰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双目赤红,根本听不进去恭王说的每一个字,嫉妒和惶恐占满了他的内心,像是突然疯长的藤蔓植物,将他的所有都密不透风地夺去。
“这位……将军?”马车里头却传出来了好听的声音:“王爷待我一向很好,跟了王爷之后,我便不必再卖身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乖巧,可是听在贺兰寻的耳朵里却仿佛是蚀骨的毒|药,他脸色惨白地后退了两步,满眼不可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失了眼睛,难道还要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妓?
——十余年前,他到底对他的恩人做了什么?
贺兰寻崩溃地扯住了自己的发髻。
恭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转身却还是一脸惊讶:
“怎么了?将军,难道你认识秦深?”
“……秦……深?”贺兰寻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了这两个令他陌生的字。
恭王点点头,之后贺兰寻脱力一般地摇摇头,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不、我不认识……不……认识……”
“那将军,我们还去找舞姬吗?”恭王的声音很大,一跃上马看上去可真像个纨绔fēng_liú成性的安乐王爷。
可贺兰寻却没了那份寻欢之心,他摆了摆手,要求副官带领大军全速前进——
贺兰寻走后,跟在他身后的副官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贺兰寻一眼,才加紧马肚跟了上去,他的动作不明显,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江俊的眼里。
微微一笑,江俊挑开车帘对一个恭王近卫交代:“贺兰寻身边那个精瘦黝黑的副将,你且去帮我打听打听——”
近卫领命去后,江俊才淡淡一笑放下了车帘,看着旁边面容沉静的秦深:“原来秦老板原是西域人,名字还蛮好听。”
秦深淡淡一笑:“洛竺琅十年前便已经死了,我名秦深,江公子不要记差了。”
虽然早知道他和贺兰寻之间的恩怨,但江俊多少以为此人对贺兰寻还有那么几分情,却没想到这位秦爷不动情则矣,一动情便是倾心相交。
但绝情的时候,更是刀刀致命。
恭王偷偷告诉过江俊,洛竺琅只怕还是西域圣教中人,为了贺兰寻叛教而出、却被辜负如此,当年恭王救下他以后,他便一点点活过来、成了弹琴的秦爷。
只是秦深从未卖身,他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贺兰寻痛不欲生。
江俊缩了缩脖子,决心还是不要招惹这种能够狠得下心来挖自己双眼的狠角儿。
经过秦深这么一闹,贺兰寻原本想要叫恭王难堪的心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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