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尘心念一动,条件反射般将小孩推至旁人怀里,而后一个旋身,堪堪避过直刺他心尖的剑锋,只是手臂上已是鲜血淋漓。子衿自悔莫及。以纪明尘今时今日的功力,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背后暗剑。若他没有多此一举,纪明尘从容应对,保得了孩子也保得了自己。
纪明尘却一脸喜色,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不理,落地便往庙中跑了两步,又近乡情怯般在原地停驻,喊了一声“阿檀”。然而河埠头上已是一团乱。玉龙台众人方才捡起地上的灵剑,此时个个比着格挡剑式,虎视眈眈地望着他背后。
纪明尘见势不对,翩然飘出两三丈,这才转身。
河底下的剑祟终于浮出了水面。剑身通体裹挟在黑色流水中,云山雾罩,不显真容。
纪明尘再问刘青山:“此为何剑!”
刘青山依旧道:“不知。”
纪明尘道:“你再不说,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里!”
刘青山笑:“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云中君么?纪檀近在咫尺,云中君好自为之!”
窗下,子矜骨节抓得青白:“宋诗!这个刘青山到底是什么人!”
宋诗道:“他是我家一个门客。”
“他什么来历?跟我云中阁有何仇怨?!”
宋诗据实以高:“他来我家也有七八年了,武功不怎样,平日里酷爱喝酒赌钱,没听说与云中阁有什么交集。”
“那他要明尘死……”子衿怒道。
宋诗看不出来:“他哪有这个意思?”
子衿道:“那柄剑,那个剑主,功力犹在纪明尘之上。刘青山有私心,断不会帮他的!”
宋诗一愣,然后恍然:若是云中君打得过,恐怕刚才就反手一剑,断剑散灵了!他第一反应却是避其锋芒,可见一剑交手,已知高下。
而乔桓从方才开始便惴惴不安:他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水犼和剑祟!然而他一直觉得自己师父是当世最厉害的剑仙,这点惴惴不安深藏于心间不曾说出来。此时见师叔断言真煌不如那魔剑,一口气泄了大半。
“真煌在《天下名器谱》上排名第七,云中君的修为也配得起真煌剑,若是此剑犹在真煌之上,那该是……”两人俱是在心中默背《天下名器谱》,想要识出个子丑寅卯。
子衿却走到土地公前,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这一出借刀杀人如何收场还不好说,清晚镇上生灵涂炭却是一定的!他无论如何也得想点办法,不能没有半点作为!
“宋诗,你守住庙门。小乔,你守着我。一刻钟之内保住我的肉身。”
乔桓:“啊?”
说罢他师叔竟是睁着眼睛不动了。
宋诗凑过来在子衿眼前一挥手:“这种时候玩木头人?”
“不对,这是……”乔桓拦下他,“灵魂出窍!”
说着感到有魂体穿身而过,呕了一声,弯腰便吐。
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惨叫,是那柄魔剑刺中一名宋家子弟。“被他刺中就废了!”有人惊恐地大喊一声,弃剑想跑,纪明尘喊了声“别动”,却为时已晚,魔剑转瞬之间又连毙三人。
“准备镇剑!”他大喊道。
众人原本慌乱不已,见云中君神色冷静,犹自发号施令,不由得吃了颗定心丸。镇剑的流程他们都熟记于心,此时剑尖点地,顷刻间在地上画好封灵阵。云中君驱使真煌与魔剑相斗,不进反退。魔剑毕竟没有人的心智,被他勾引得飞入封灵阵之中。只见他一个翻身,自上往下用力一拍,魔剑直直插入阵眼。九名宋家子弟等的就是这一刻,同时将佩剑插入白地,唱诵《封灵》。封灵人手中光华大盛,九把灵剑的剑灵现形,组成九道灵链,齐齐锁住阵眼魔剑。魔剑用力挣扎,然而九道封灵阵已是嬴左所创最强封印,任世间何种魔剑都无法逃脱,黑水眼看着就要退去。纪明尘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云山雾罩的剑柄,只等着露出可以识别的铭文或纹样。
就在这时,一名封灵人突然“诶呀”一声,竟是连人带剑飞了出去。九道封灵阵破,黑水重新涌上剑柄,魔剑发出一声沉吟,脱离阵眼。众人只望见一道残影快如闪电,又暗如无星之夜,还未看清它的剑路,封灵人已是一个接一个倒下,俱是腋下洞穿伤。一时间白地被染上了狰狞血色,剩下的人早已面白如雪。他们已经不够祭起九道封灵阵,恐怕今晚统统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正当众人灰心丧气之时,忽闻头顶金铁相交,一道剪影被月光投影在河上。若不是满地血色,真不知是何方剑仙雅兴甚好,对着水天花月独自舞剑;然而细看,他身近有一道光影,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无人执剑,剑自出招,招招致命,怀的是必杀之心。
众人心道:纪明尘竟然跟魔剑对招?这要打到什么时候?!人会累、会倦,剑也会累也会倦么?明明知道赢不了,还要强上,蠢材!一人封剑,真是痴心妄想!
却又都仰着头痴痴看着,看到精彩处还要拍手叫好。
他们得意忘形地叫出了声响,魔剑立即从天而降。宋家子弟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砧板上的鱼肉,匆忙举剑相迎。魔剑以一当十,若不是云中君紧跟其后缠住魔剑,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丧身剑下。一时间水埠头的剑修四散崩逃,慌乱间弃剑之人都有。
云中君将他们喝住:“我们跑了,谁来除祟?!拿起剑来,结阵!”
宋诗一直在旁观战,早就心痒难耐了。此时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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