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熹搂着失而复得的乌墨,欢喜得哭了好一场,以后任是什么银霜白雪,也都不及他的乌墨了。
转眼便是五月,五月榴花照愈明。
林家的族学虽是办在林府中,其实另开了门出入。
老资历的世家,族学中不只有自家人,嫡支分支众多暂且不论,还有依附于他们的新贵,家中无有出色的先生,也将孩子送到大世家的族学中。如此,为方便出入,便单独僻出院落来,另开了大门。
其实像林家这样的族学,也是朝中官员结党交附的一环,很为历代夏王头疼。
最初的太学并非王族私用,朝中官员子嗣,经些选拔,便可入读。此外还有官学,私学。
只是太学容纳不了太多子弟,官学又打压私学。最后私学取缔,官学独大。
然而,由官员负责的官学闹出太多贪墨之事,朝官与先生间也有诸多矛盾,加上夏国时不时有战祸天灾,财政官员天天喊穷,官学便撑不下去。最后,官学解散,各家子弟求学,就由各家自己负责。
世家根基深厚,他们开办的族学自然比普通官员所设更为完善,夏王也不能阻止这些人让自己的子弟接受更好的教养,毕竟也是给夏国的未来培养臣工了。
林津从学堂里被人叫出来,就看到岑季白一身绣着大团花鸟缠枝纹的月白衣裳,站在石榴树下,抬眼看花。
陵阳城中各家的孩子都是玉雪团团的,格外出色些,如宋晓熹、林浔这般,无非也都是白皙稚嫩的脸,明亮的清澈的眼眸,高兴的时候悦目,不高兴的时候也觉得可爱。只有岑季白身上带着点叫人难以接近的疏离。
宫里宫外,都说三殿下最是好脾气,但林津自小觉着,岑季白笑也是笑着,却是远远的缥缈的,不真切的。
至于眼前这个,连笑容都还没扮上的岑季白,就更是疏离些。
有风扬起,淅淅的红色花瓣落下,将岑季白罩住了,就像是火星子要将他燃起来。
岑季白也想到了火,大火。
他伸出手,接住一朵坠落的石榴花,艳灼灼的,像是朵小小焰火。岑季白觉得烫手,便赶紧甩开了。
这样惊慌的神色,倒叫林津看得心紧了一下。
“三哥,”岑季白看到林津,出声喊道。反正是改不过来,就一直叫三哥罢。等林津听习惯了,也便无谓的。只是喊出这一声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林津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他原以为林津近日应该是高兴的。
“三殿下这是?”林津不解。他不知道岑季白为何会来找他,自那日随乐原出事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这与岑季白原料想的有些不一样,他以为林津也像林浔似的,近日里高兴,那么,即便见到他,也能开开心心的。
沈朗以游方医师的身份,到林府中扣门,因林府二公子积病,常年悬赏着。
岑季白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沈朗倒说林渡若得他调养几年,是可以尽好的。
林家上下,全都是欣喜一片了。因为这个缘故,岑季白才觉得有些勇气站到林津面前,才敢喊他一声“三哥”。
“怎不见小浔?”林津又问道。今日里太学也在上课,岑季白这是溜出宫来的?
岑季白确是逃学出来,周夫人有了希望,素馨还将那希望给她描述得很近切实在的,内心里不定怎么盼着岑季白玩物丧志呢。因此岑季白逃学逃得肆无忌惮,给他那母亲宽个心,叫她别太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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