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问道:“皇上,此事如何处置?”
缙帝道:“嬛妃人前失仪,命她无涯宫自省,至于卫翾嘛,尚有宫中要务处理,杖责二十,关他三日,便罢了。”
“皇上英明。”
“你当真觉得英明么?”
孙行赔笑:“皇上做什么,自然都是英明。”
缙帝道:“他们呐,就是太过死板,不弄权术不用手段,如何克敌制胜?总是只能被算计来算计去,蠢笨得很。宣卫峥进来吧。”
孙行道:“是。”
卫峥匆匆进来,一进殿便跪在地上请罪。缙帝命他平身,道:“卫卿不必心急,想来卫翾不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只是,目睹者众,朕的脸面也挂不住,略施些惩戒,卫卿可莫要生朕的气。”
卫峥再次跪地叩谢,缙帝命他坐下,道:“太子知我爱兰,昨日献了一尊蓝田雕琢的墨兰翠屏进宫,说是卫卿所赠,借花献佛,朕才知晓原来卫卿亦有此心意。”
卫峥心中一凛,忙道:“皇上,微臣……”
缙帝摆手,笑道:“卫卿不必紧张,你与太子多多亲近,凡事依度而行,不逾越礼法,变通一些也是好的。听说卫卿近日身体抱恙,要多休养才是。”
卫峥道:“微臣无碍,谢陛下关怀。”
缙帝道:“今日太后邀百官御花园赏春,卫卿与朕一道也去看看吧。”
卫峥诚惶诚恐道:“微臣戴罪之身,不敢前往。”去了定被群臣冷嘲热讽,尤其又要被肖乾林奚落,他委实不想去。缙帝也不勉强,准他先行离去。
正值人间四月,御花园中春意正浓,太后摆下席筵,邀朝中重臣赏花,一派和乐融融。肖长离不爱应付这种场面,见无人留意,便走向一株凋败无人顾的杏花树下想躲躲清静,却见树下已独坐一人,锦袍素雅,草芥沾衣,正是四皇子云钰。
脚步微顿,肖长离还是走了过去:“参见殿下。”
云钰回神,扫了他一眼,懒懒道:“肖大人无须多礼。”
肖长离道:“下官信步来此,无意打扰殿下清静,这便告退。”
云钰道:“肖大人不必如此,既已来了,想必也是嫌那边太聒噪,不如一同避避。”
肖长离便立在一旁。嬛妃的事他已知晓,内情大抵也猜得出,此时不便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一阵风来,吹落树上仅剩几朵残花,与那边的繁荣盛景大相径庭,无限凄清。
半晌过后,云钰道:“我母妃之事,想必肖大人已知道了,此事牵扯众多,明眼人一瞧便知,我却仍是不太懂。世人都说肖大人耿直清正,我想听一句实话,问不了旁人,便来问问你吧。”
肖长离肃然,道:“殿下想听什么?”
云钰道:“我究竟,挡了谁的路?”
肖长离沉吟未语。云钰道:“我不涉朝政,无权无势,说得错了、不中听了,也无甚关系,肖大人不必为难。”
肖长离道:“既是如此,殿下何必执着?”
云钰苦笑道:“其实我是无所谓,生在帝王家,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是此次事及母妃清誉,再稀里糊涂认了,恐要落个不孝的罪名。”
肖长离暗叹,道:“庙宇朝堂素来波澜诡谲,算计诸多,其中千结百扣盘根错节,便是下官亦未看得通透,恐怕不能告诉殿下这个答案。”
云钰一笑,起身抖去落花草屑,道:“罢了,肖大人既不懂这官场,便一心破案去吧,只是要提醒大人一句,无论人心还是悬案,很多时候都不能从表面判断,许多一目了然的事,背后往往牵连甚广。就拿荥王一事来说,肖大人仅以农户一面之词与王府内发现的青铜盏就断定荥王做下伤天害理之事,似乎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肖长离道:“人证物证俱在,自可定案。”
云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栽赃陷害刻意为之?律法不外乎人情,我自小与荥王相处,知晓他的为人。”
“正因殿下与荥王感情笃厚,才会有所蒙蔽。”
云钰眼神一凛:“那么这次呢,你亦认为嬛妃会自己吃下药与卫翾苟且?”
“此事,下官不敢妄言。”
☆、第四十四章
云钰面上浮现怒容,他一直劝自己忍,此时还是忍不了了:“肖长离,你枉担盛名,其实糊涂至极!我提醒你一句,你们如何算计我都可以,但是我母妃,不准动!”
肖长离俯身跪地:“下官不敢。”
“你不敢!你肖家有什么不敢的!”云钰已毫不掩饰怒火,“这次靖妃的帐我先记下,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忍。”
肖长离面露纠结,垂首道:“下官,记下了。”
“呦,四弟这是发的什么火,肖大人怎么都跪下了?”太子云瀚同一众官员走来,面露揶揄,“肖大人怎么说也是太后请来的贵客,四弟这时给他脸色看,怕是要让列位大人说我皇家不重贤臣了。”
太子云瀚年纪最长,为人老练富有心机,又是皇后嫡出,看着也就比其他皇子派头更足些。
肖乾林上前赔罪:“定是犬子有所不逊触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云钰冷冷道:“肖相言重,是我不知规矩,冒犯了大人才是。若是大人肯高抬贵手,我便也跪上一跪如何?”
“这……微臣惶恐!”肖乾林惶然就要下跪,云瀚扶住了,板起脸来:“四弟,越说越过分了。今日太后请宴赏花,你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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