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衿心中错愕，他惊讶的并不是会有人去追究照身帖的来处，而是这轻描淡写而又威严淡薄的声音，实在太过于熟悉。
他深吸了口气，探索的视线落在了上方，一瞧见娄修胤那不苟言笑的脸。
曾子衿赶忙将头磕了下去，浑身不再颤抖，似乎是折服在了男人的威严之下，他心口紧了起来。
上头坐着的男人可是……
“罪民曾子衿见过……”细弱蚊蝇的声音从曾子衿的嗓子里压了出来，音调渐渐提高。
而娄修胤似是也察觉到了曾子衿异常的表现，他右手手指轻轻的弹过左手袖口的华丽纹路。
“李迎自小是在苏中长大，从未见过如此仿真的照身帖，万一日后这些罪民得手，楚国岂不得乱。”
李迎，并非是娄修胤？
曾子衿听得出来娄修胤在故意昭示他的假身份，自己此刻也决不能泄露娄修胤的底细，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陈庆虎是故意想将假照身帖的事情给掩盖过去：“罪民就是罪民，哪儿来的那么贼心思。他们里头必有精通雕刻之术的人，就这点雕虫小技也不必调查清楚，只要这曾子衿死了，他们里头，哪里还有人敢造假？”
“这么厉害？”娄修胤稍稍点头，他随口笑道：“应城还真是人才济济，本公子还真是想找出那人，教本公子这些雕刻的手艺，日后讨女孩子欢心。”
“李公子还真是用心。”陈庆虎方才被娄修胤这么一追究，差点以为他来应城是别有他意，可一听他这花哨的说法，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示意矿差将曾子衿带下去：“今日就别让这罪民耽误了咱们喝酒作乐。”
“好吧，谁让这罪民只知道求饶，道不出点玩意儿，还不如杀了他以儆效尤。”
娄修胤这话说的虽然很隐晦，但跪在下方的曾子衿却听出了其他意思。
曾子衿在发配应城前，可是在宫中混了数年的太医，那勾心斗角的事儿没少见过，那些王孙贵族的每句话里都藏了几层意思。
娄修胤是想让他从实交代，说不准还能有出路，还能救他出去。
矿差拖着曾子衿就想往外头走，可他偏偏不起身，连呼道：“陈大人饶命啊！这照身帖不是罪民做的，是旁人所给，求大人宽恕，罪民全部都交代，只求大人不要杀了罪民。”
“嗯？有意思。”娄修胤抢在陈庆虎前头说话，转而捏起手前的白玉酒杯：“陈大人，李迎总觉得似乎会牵扯出一桩大案，毕竟这照身帖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流向何处。”
“不过就是多抓几个罪民而已。”陈庆虎心下忖度了一番，他知晓这假照身帖是从自己府上流出去的，只是曾子衿如何拿到着实需要调查，李迎的话反而让他有了些戒备。
于是陈庆虎挤着一张肉坨脸，改了性子：“成吧，李公子说的也是隐患，不如先将这罪民收押，等明日再询问。但今日有酒今日醉，千万不要被这些混账事扰的不开心。”
“陈大人，李迎敬你一杯，你果然是明镜高悬，洞察入微。”娄修胤沉了沉眉头，他将白玉酒杯举到身前，余光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曾子衿，不说其他，这罪民竟然知道他的身份和隐晦的用意，可再思量曾子衿的长相，看着确是有些眼熟。
难不成是相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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