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
“花嶙公子!”
悬崖上同时响起两声惊呼,李承欢被花嶙拖着往下跳,从崖顶顺着瀑布似的藤蔓往下滚,脑子里一片空白。藤蔓很厚很柔软,料想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但即使他知道花嶙不会害他,可这样——
“啊!”
半空中,身体忽然一轻,有什么人接着自己,旋而落地。他的心就像要跳出胸腔一样,一下一下,清晰可闻。等他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萧乾。
花嶙也没有如他料想的一样顺利落地,而是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被人截住,然后被人安然放在地上。他一睁开眼就大发脾气:“谁叫你接住我的?我要跳崖,我要跳崖!我要从上面跳下来——”
受训的西陵山庄弟子一声不吭,但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西陵山庄弟子住的地方和顾镇晔、花嶙住的地方是分开的,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前院。前院和内院少有往来,李承欢不曾见过这个人,后来才知道他叫陵峰,是顾镇晔所器重的庄内弟子之一。
他原本一直在附近练功,只是未曾惊动他们。直到看到花嶙拉着李承欢跳崖,才出来“相救”。
拓尔跋和绿衣也很快飞身下来,绿衣一张小脸儿都吓得变色了,花嶙却还在为他们没让他跳崖而生气,非拉着李承欢上去再跳一次。
“不会有事儿的,真的!从上面下来,就好像落在泡沫里一样,很软的!”
李承欢好说歹说劝住他:“花嶙!我们改天再玩儿,今天……先回去。”
花嶙急了:“是你说天色还早不想回去的!我、我——哼——”
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深一脚浅一脚自己跑开了,绿衣赶紧追将上去,而那弟子也略向几人示意之后,便离开了。
拓尔跋拉着李承欢全身上下看,生怕他有哪一点儿磕了碰了。李承欢默默地甩开他的手,汗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李承欢也没有再看萧乾一眼,只是低着头,说:“我没事儿。”转身要走。两人跟将上去,他却住了脚,默立了一会儿,说:“别跟来行吗?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谁也不想见。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就是逃不开呢?是啊,我能往哪里逃,能到何处去?
万醉湖游船会盟,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你们却还想装成没事儿人一样。我是不计较,但并不是就不在乎。大夏和大汗,何其辽阔何其邈远,千里之土万里之疆,一个李承欢太过渺小,根本就微不足道。
说到底,李承欢是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是。
晚上顾庄主设宴,在西陵山庄招待景帝和汗王。西陵山庄的弟子比武助兴,和汗王与景帝都过了几招。
宴上花嶙一改平日里的张扬吵闹,一句话不说,显然是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而李承欢也郁郁寡欢,景帝和汗王都有点儿意不在此而在彼的样子。就连顾庄主,都仿佛有什么心事,不时流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只有天狼,不识人情滋味,给他什么就吃什么,来者不拒。
第二天,萧乾走了,拓尔跋也走了,天狼留了下来。
李承欢说要下山,花嶙虽然还是拉不下脸面来服个软的样子,但却死活不让他回去。
顾镇晔几次三番因此跟李承欢道歉,说花嶙不懂事,一定要管管他,然而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一天夜里,李承欢正在睡觉,忽然被人叫醒。睁眼看到是花嶙,正想开口问,却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穿的衣服丝毫不见平时的华丽,而是山庄里的下人穿的衣服。
李承欢没有多问,跟着他一路出了山庄,下得山来,才有点儿慌,拉住他问他想干什么。
花嶙说:“我要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为什么?”
花嶙失魂落魄似的,李承欢心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无论他怎样问,花嶙就是不说。
于是他换个方式,说道:“花嶙,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之后你能去哪儿?我们出不了洋河,甚至出不了公舸,顾庄主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花嶙没有什么反应,李承欢握住他的肩膀,说,“他会担心的。”
“他才不会担心!”花嶙一双眼睛里都是泪,却不让它们掉出来,迅速拿袖子抹干净了,又强调了一遍,说,“他才不会担心。”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李承欢又问,花嶙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低下了头去。
李承欢心里着急,然而又不能逼他。他放心不下花嶙一个人走,只能陪着他,料想西陵山庄的人肯定很快就能找来。但一直到天亮,他们出了城,往南方去,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出公舸城,就有一辆马车来接应。驾车的是生面孔,甚至连花嶙也不认识,但他们仿佛是早已约好了的。花嶙拉着他上了车,马车渐渐朝南行进,公舸县越来越远。太阳升起来,陵山在身后的地平线上,渐渐成为一条没有特征的山脉。
这场“逃亡”,是有预谋的。
第108章 战和
马车带着他们行了两天,第三天的夜里,他们来到洋河下游的一个码头,登上了一条货船。
这条货船是从西边儿的朱南州来的,在这里靠岸,将要驶入洋河下游航道。三天后,就将出海。
有那么一瞬间,李承欢真的想就这么跟着花嶙走了,逃出大夏,逃离这片土地。重洋百岛,总有他的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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