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个叛徒。”王晟听到我这么说,一上午没离开微信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看向我,咬牙切齿。
“哇,小晟谈女朋友啦?谈多久了?哪里人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王晟只好接受着大家转移到他身上的视线,一边夹菜一边说:“才谈了半年呢,重庆人,带回家也太早了吧。”
我妈叹了口气,用筷子把我的碗敲得叮当响:“看看看看,小晟这才大二呢,你今年都满二十四了,不谈个女朋友,整天自己闷着玩,混吃等死。”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即使我埋头吃饭,一言不发,我妈一定能把矛头重新指向我。
我小声反驳:“你以为找女朋友是买菜,去趟超市就能拎一袋子啊?”
“郁文今年是本命年吧。”我埋头吃饭,心里烦得已经不知道到底谁在说话了。
“是啊,正月二十七就满二十四了。”我妈答。
“那得穿红。”
“买了买了,红内裤红秋裤都买了,明天再去太晖观给他求根红绳子。”
“妈——”我简直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捱到午饭结束,大家三三两两架起了牌桌子。他们一桌拉我斗地主,一桌喊我搓麻将,我说我头疼,想睡觉。舅舅闻言,关切地说:“那你去你哥房里睡。”
表哥结婚以后,他以前的房间就空出来了。
我点头,来到表哥房里,躺在床上,才敢把手机重新拿出来看宋峤给我发了什么。
他说:天哪,这么多菜呢,我也想吃。
我被这种随着年龄增长亲戚朋友总要掺和一下私人问题的场合快要烦死了,只能向宋峤抱怨:又被亲戚问起女朋友了,还被我妈一顿说,受不了,我还不算大龄青年吧。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家,公司,公司,家。
办公室恋情不被允许,个人生活单调乏味,除了我的gay室友几乎没有交际。
我去哪里找个女人来谈恋爱?
我能怎么办?我难道不绝望吗?
宋峤没回复我,我烦着烦着就真的头疼起来,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快四点了,看看手机,宋峤还没回复我。算了,我摸摸索索地起了床,出到客厅里看看电视,刷刷手机,又和王晟一起打了打游戏,就这么混着时间,又到了晚饭点。
宋峤为什么总挑我要吃饭的时候给我回微信?我刻意在客厅里磨蹭了一会儿,看他的回复。
第一条:过了二十岁以后,亲戚们都这样。
第二条:为什么我炒出来的肉丝没你炒的嫩,感觉干干的?
我无言,瞬间确认了宋峤在年三十一整天的活动:上午和炒蛋作斗争,下午和炒肉作斗争,无暇安慰我这个他唯一的朋友。想来他真的要刻苦钻研厨艺了,我也不好再嘲讽他打击他的自信心。我回复:肉在炒之前裹点淀粉会变嫩,但家里没有了,你去超市买点备着。
他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第26章
原本以为年三十无聊的会是宋峤,没想到是我。吃完了年夜饭,满身疲惫地回到家,竟然还赶上了春晚。
春晚也越来越难看了,没有赵本山的春晚就是没有裹淀粉的肉丝。
我兴致缺缺地陪老爸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电视屏幕,公司的钉钉里老总一直在发红包。看来离婚官司进行得很顺利,大家都要疯了,恨不得跪下来给老总哐哐磕头。我手气一直不好,衰得连红包都抢不过别人。微信一直在响,个人好友是春节祝福,一大串表情的那种一看就是群发或者复制粘贴来的,哔哔响的几个群里都是在说自己今年扫了几个福去年差了哪个福手都要残了心都要碎了。
我问宋峤在干嘛,他没理我。
我也不知道还能跟谁聊天,只能无聊地剥老妈给买的贵妃橘吃。我真的很喜欢吃贵妃橘,宋峤买给我在车上吃的贵妃橘我坐在车站里半个小时不到就消灭了,都没等上车。
吃完了橘子再吃了粒糖,吃到嘴巴有点腻味,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嘭嘭嘭”放烟火。
我嘚嘚跑到阳台上看,庆幸自己家住顶楼。
夜空黑寂,万家灯火与此时在天际炸开的绚烂流光互相辉映,喧嚣着团成一簇涌向高处,又在顷刻间坠落成彩色的星点于无声处幻灭,真像一场春日疾雨。
我用微信小视频给宋峤发了去,想给他传递一点幸福的年味。
但直到我回到客厅,宋峤还是没回复我。
气人。
在武汉的时候,从来都只有我不回复他的份,这年三十,我为了不让他一个在待在家里觉得孤单寂寞冷,如此殷切地想同他聊聊天解解闷,他居然这么高冷。我决定也不理他了,刷了刷朋友圈,都是挺无聊的一年总结,倒是印象中没什么艺术细胞的陈潇云发了段挺煽情的话。
在月儿面前讲跳水 在大床面前讲游乐园 由手机讲到鸡尾酒 由番茄讲到北美洲 我抹角转弯走到这个路口 却没有讲我很爱你 杨小姐 新的一年 惟愿仍与你同行 甜言蜜语 全说给你听
啧。
这虐狗的话写得还挺像诗。除了那直白的后半部分,前面真写得不错,我于是点了个赞并且给了个评论:水平见长啊。并发了一个菜刀的表情表达出自己对陈潇云和他女朋友这么多年感情的深深嫉妒以及对他这种大年三十晚上以文屠狗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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