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您可是受伤了?”
黄门郎封孚与司徒长史申胤皆是平常装束,正一路步行攀谈,欲回府上。
“他怎么成了这幅样子?”那“乞丐”为二人两边架住,他灰头土脸,烂麻布作的粗衣裹身,面目细看有些歪曲丑陋,这时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正指着慕容冲车架远去的方向,从一双被黏糊糊的脏物糊住一半的三角眼中挤出一滴浊浊的泪水来。
看是很伤心的模样。
封孚与申胤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向他问道:“老先生,您认识中山王?”
“什么中山王?谁是中山王?”那“乞丐”一把挥开他们,走了几步看似没什么伤处跌痛,却一副疯疯癫癫模样,直冲他们摆手道:“我不认识什么中山王。”
封孚心中只当是遇见了疯子,呵笑着冲他道:“既然您未有伤处,我等便告辞。”
回头看了眼申胤,后者虽蹙眉目中似有疑猜,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二位慢走,二位慢走。”他们正迈开步子,倏忽被那“乞丐”挡住去路,正疑心他看似疯癫痴狂,走路不稳,却能够这么快就跑到他们身前来,那人只伸手来笑着说:“我与二位有缘,且为您二位算上一卦。”
封孚又被迫堆上满面客气的笑来,回他道:“还是不必麻烦于您了……”
“封兄稍候。”
申胤一手挡住封孚,上前一步到了那“乞丐”跟前,像模像样礼拜道:“感激先生,就请为我们算上一卦吧。”
“你想要算什么呢?”那“乞丐”笑呵呵地问道。
申胤向封孚看去,后者正满面不解,他回头来想了想道:“我心中有一幢心事,想必您能看透,不如就请您替我算一卦,这事情将会如何?”
“乞丐”听完他这话,“噗嗤”一声笑起来,笑了许久都不停下,封孚蹙眉扯了扯申胤的袖子,压声向他说道:“恐怕是个疯子,你我快走。”
申胤不为所动,面目严肃地站定在那“乞丐”面前一动不动,像是执着等这一份答案似的。
半晌“乞丐”不笑了,脸上却不退笑模样,摆摆手对申胤说:“你心中之事,不必用卦象来推看,我且直接告知于你。”
“老先生请讲。”
“古越国虽亡,天意实不该亡,吴国伐越,一时得志,实为逆天,日后食祸,天意也。”
申胤与封孚同时露出震惊神色,申胤更是激动跪下,对着他行了三叩:“请老先生告知,越国何时能复?”
“一纪。”“乞丐”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来。
“十二年?”封孚问道。
“乞丐”点头,随后叹一口气再次冲向慕容冲远去的方向,对他们二人道:“这一卦本想算与他,想不到他走得这样着急,算给你们,你们又不要,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吧,回去吧……”
站立的封孚和跪地的申胤眼睁睁看着那“乞丐”边念叨着“世事与我何干”边踉跄步子走消在街头,竟都失魂一样忘了说话挽留,回过神来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晋阳失守,战报传入邺城时再掀了一阵恐慌。
慕容冲与慕容泓、慕容凤一道立在侍中皇甫真的府门前,焦急地等待着方才进去通传的家奴速速出来将他们迎进去。
“大司马,您们还是请回吧。”家奴一脸为难地拱手道:“我家主公说了,太傅大军已于潞川驻扎,不日便会大克王猛,班师回朝。”
慕容冲一脸沮丧地看向慕容凤,后者看透他的心思,对向身后的范阳王府道:“陛下如今心神慌乱,小叔他……唉,还是不要讨这份没趣,何况,就算小叔肯出,谁又能再拿出兵来予他?”
慕容泓这一次出奇地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听过二人说话,也不多留,转身就要走。
“哎——七哥!七哥你等等!”慕容冲赶紧快行两步追上了他,绕在他身边问道:“事到如今,你怎么反倒没话说了?”
慕容泓停下步子,与身后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的慕容冲、慕容凤二人撞做一团。
“叫我有什么话说?”慕容泓问。
慕容冲揉揉与慕容凤磕到一处正发痛的额角,小心问道:“你也担心叔公……对不对?”
“我谁也不担心,谁也不指望。”慕容泓说:“我只恨自己如今不能向陛下请命,领兵出战,只能窝囊地缩在邺城之中,坐以待毙!”
“嘘——”慕容凤竖起手指,蹙眉摇头道:“你话别说的那么绝,叔公手下总算有三十万大军在握,再怎么样,也不能片甲不留啊,秦军总不会破了邺城的。”
慕容泓不说话,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晶亮,屈着一汪泪水似的,三人默默无语立成三角,初冬乍冷的寒风吹过,掀起衣角。
宜都王妃替丈夫戴好兜鍪,前前后后围绕着他忙活完了,总算埋入那一堵自己依靠了半生的胸膛,轻轻啜泣起来。
慕容桓作为慕容评的后备军,明日一早便要领军出发。
“哥……哥……”
一扇门后,慕容觊刚刚学会说几个字,此刻正扯着慕容凤的衣角使劲向下拽,像是要与他说话,又像是自己站立不稳,必得借着这一股力道似的。
慕容凤从门边撤回来,倚着边缓缓坐下来,他使劲吸了吸鼻子,伸手抚过不断跳动的右眼皮,心中没来由一股空洞和怅然若失之感,潮水一样阵阵涌来。
“哥……”
慕容凤抓住慕容觊一只胖胖软软的小手握住,另一只手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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