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撵起驾时,依稀传来阴山公的怒吼。
然而,陈朝气数已尽,无可挽回,自己终究与他们殊途。
陈致消沉了会儿,又开始想怎么拐去年府。从先皇后到太子,再到疑似单不赦的背影,年府隐藏的秘密委实多得诡异。他目光瞥到被绣得奇奇怪怪、如蜈蚣潜伏的袖子,计上心来。
“我无法与此袖共处一室!”
闭目养神的崔嫣闻言看过来。
陈致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一个手艺了得的绣娘来缝补。”
崔嫣说:“刚好年府有个手艺了得的绣娘?”
“……”陈致沉默了一瞬,“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去吧。”
崔嫣冷笑一声。
此路不通,另辟新路。陈致不气馁:“我知道有一个人身负龙气。”
崔嫣说:“陈受天?”
虽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从“受命于天”这个字面来揣测,跟他想的可能是同一个人。陈致试探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崔嫣摇头:“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
“太丑,不及陛下半分可口。”崔嫣对着他挑了挑眉,“听说那是陈家世代传承的相貌,好在陛下没有随了他去,不然,焉有今日的鱼水交融。”
陈致:“……”天杀的、偷懒的、皆无!
被连堵了两次路的陈致决定使出杀手锏,抓起崔嫣的手,放进嘴里咬着:“你不去,我就咬……”半咬半含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主动地伸了进去,勾缠他的舌头……
“呸呸呸!”陈致嫌弃地后退。
崔嫣微微一笑,将湿漉漉的手指缓缓地放到唇边,轻轻地舔舐起来,那目光灼灼地望着陈致的唇瓣,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陈致实在变态不过他,掀起窗帘就往外钻!
崔嫣悠悠然地抓住了他的腿。
陈致不前不后地卡在窗上,下半身被拖住,上半身垂挂在外,进退维谷,气得直捶车壁。
天师大人的一抓,昔日没有抓出龙气,今日却抓出了“龙气”。尽管后半程,崔嫣还是将人拉回车厢,温声细语地安抚了一番,但挂得半个京城竞相瞻仰的皇帝陛下并不为所动。
等龙撵停下,也不管停在哪儿,下车就跑。
崔嫣无奈地追过去,拦在面前:“你不瞧瞧这是哪里?”
陈致眼白翻过天。
“你不是要去年府吗?”崔嫣扶着他的脑袋微微一侧,正对高门上年府匾额。
……
虽然,他最终还是通过自己的计谋达成了目的,不过,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了些!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诅咒天杀的、偷懒的、皆无!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今日送行,年家父子也去了,陈致振聋发聩的那番言说自然停在耳里,只是他们与崔嫣起初的想法很像,当了皇帝的人,谁不恋栈权位?
那誓言必然是崔嫣逼着发的,意图让高德来和张权这两个结义兄弟死心塌地干活。
于是阴山公私下联络陈朝旧部时,本着好奇、凑热闹、听八卦等多方面的复杂理由,跟着去了,直到天黑到家才知道下人一直在找自己,来串门子的皇帝和天师在府里转了一个下午。
年父大汗淋漓地跑去请罪,却看到了差点魂飞魄散的一幕——
曲廊边,凉亭里,陈致正笑眯眯得与陈受天说话。
“陛下……”那变了调的喊声穿过十几丈的距离,准确地投入陈致的耳内:“微臣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陈致笑道:“无妨,串门子嘛,串空总有的。年卿去哪儿玩了?”
听了一下午牢骚与八卦的年父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玩:“与几个同僚谈论时事,说得兴起,忘了时间。”走近了,才看到崔嫣也在,就坐在陈受天的身侧,适才因角度被挡住了。他定了定神,说:“这是小侄年复,是我远方堂弟之子,因年幼失怙,才寄居在我家里。”
陈致笑道:“乍见他,还以为父皇再世,吓了我一跳。”
年父赔笑道:“陛下年少即位,怕是模糊了先帝音容。个头倒是差不离,但气度仪态差了十万八千里,万不能与先帝相比。”
陈致摇头:“你我各执一词,争不出个答案,改天叫上阴山公他们,一起端详端详,看是我模糊了,还是年卿糊涂了。”
年父不接茬,转了个话题,说要设宴款待他们。
陈致也不客气,和崔嫣一起蹭了顿饭才走。
第21章 前世之债(一)
离开年府, 已过戌时, 将近宵禁, 沿街店铺纷纷打烊,行人寥寥无几。万家灯火如星,似近实远, 倒是夜幕无垠,触目可及。
陈致原有一肚子的话,但见崔嫣开了窗, 眼神寥落地盯着客栈檐下摇曳的灯笼, 那样子,仿佛一开口就能问出一段感人肺腑的悲情奋斗史来, 顿时打消了主意,决定等他心情好转了再说。
崔嫣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扭头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致心有余悸:“你上次说完这句话,我就吞了一大把痛彻心扉丹, 围观了阴山公夫人大战黑甲流氓,还割了一大块肉证明自己在野兽界深受欢迎。”
崔嫣死不承认:“喂的不是痛彻心扉丹。”
“呵!”当事人之一的姜移还能喘气呢。
“阴山公夫人的事是意外。”
“呵呵!”那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割肉是你太冲动,那头老虎我已经叫人宰了。”崔嫣用实际行动证明,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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