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昕之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道:“容儿试试?”
不知怎的,男人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里,像是隐含着丝丝期待。
郁容也没多心,毕竟对方口称是“礼物”嘛,想看到他早点穿在身上,也是理所当然。
便点了点头,他先拿起一件xiè_yī——新裁制的衣服,俱是从内到外,成套成套的。
郁容正想着解开身上的衣服换下,忽觉得哪里不对,当即拿着xiè_yī,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扇。
明亮的光线下,他能将新衣的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浅色用上了同色绣纹,做工精美没得说……这不是重点。
郁容拿起衣服迎着光一看——
透亮透亮的,隔着一层不料,他甚者能看得到,屋外树叶随风摇曳的姿态。
不知是什么材质,这布料却是比前些日子聂暄送的鲛纱,更要透明两三分!
1.8
对着窗, 迎着光,拿着透明小xiè_yī, 郁容静默良久。
直到某个男人沉静的嗓音响起:“容儿。”他问, “怎了?”
郁容瞥着一看就是端人正士的男人。
这家伙,居然还敢问他怎么了。
便忽而轻笑,他转身几步走到对方跟前:“兄长确定希望我穿着这种……家里屋外地走动?”
人家南海的官绅, 身披着鲛衣时,好歹里头有一件“天精宝珍衣”衬底,勉强能遮个羞。这套衣服倒好,连xiè_yī都是透的,跟没穿有几个区别, 简直有伤风化好吗!
聂昕之神态平静,淡然如常, 竟是颔首以回应。
郁容讶异地瞪大眼, 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家兄长。
不对劲!
以这家伙的小心眼,恐怕恨不得能将自己关在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的地方,寻常自己跟别人多有一些眼神接触,这人就会犯各种说不得的毛病, 这一回竟然这么……大方吗?
——这样的说法好像哪里怪怪的,但事实上大抵就是如此。
聂昕之仿佛觉察到他的惊疑, 下一刻便出声说明:“xiè_yī与外穿不同。”
郁容眨了眨眼, 遂是恍悟,便几个大步折回,拿起叠放整齐的外衣, 再到明亮处细观。
原来如此。
只有xiè_yī是透明的吗?
意味着,自己穿这一身,从内到外是如何景象,除却自己,唯有兄长看得明明白白?
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郁容不自觉地盯着他家兄长的面庞,看了半晌,左脸写着“威严”,右脸贴着“庄重”,怎么看都是一副特别正经八百的模样,不承想却是如此、如此……难以言喻。
穿个衣服罢了,还耍小心机呢!
郁容只觉一言难尽。
片刻,聂昕之再问:“可要试一试?若不合身,我再着人重新裁制。”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
郁容睨着他,手上忙活着将新衣重新叠好:“不用,兄长行事素来纤毫无爽,我放心得很。”
聂昕之没作声了。
郁容收拾了一番,侧首看向闷不吭声的男人,胸腔之内倏然汹涌起一股笑意。
尽管这男人面色如常,他莫名就是觉得,对方好似有些怅然沮丧。
大不敬地联想到耷拉着耳朵的狗子——大型的、军.警用的那种。
遂是“扑哧”笑出了声,郁容被自己的脑补给逗乐了。
聂昕之闻声,抬目看着他家容儿,黑沉沉的眸子里似若透着些许疑问。
郁容轻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语调温温柔柔:“劳兄长费神了,精心准备了这些夏衣,我很欢喜,赶明儿就换穿上身如何?”
透明装的xiè_yī且不提,另外那些件外衣,摸一摸布料质感,想想就知穿在身上别是凉爽,正合度暑之用……不得不说,兄长确实有心了。
聂昕之静静凝视。
郁容笑了笑,继续说着:“不过这xiè_yī,怕是要辜负兄长的‘美意’,我却是不会穿了。”
就算是贴身穿在内里,别人看不到,就算这衣服料子丝滑冰凉的,夏天穿着忒舒适……羞耻感爆棚,他根本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好麽!
所以,还是直言,好让兄长尽快打消不适宜的期待吧!
聂昕之默然,少刻,嘴中应了一声,没多说。
郁容暗自好笑,却丝毫不松口风。
原则问题,哪怕对方是兄长,也绝不能轻易妥协。
·
新衣轻薄透气,凉而不冰,轻贴着皮肤,阵阵清爽似能沁润腠理,令人心感熨帖。
穿着这样的一身,人便是待在高温燃烧的炉前,好像也能纾解些许的烦热。
再如何热,该做的事不能搁置。
炉上烧着的是珍珠,极是奢侈,如此种矿物类药材,便去药局购买,往往也难买得品质极好的,价格之高昂却是毋庸置疑。
故而,郁容一般都是在自己空暇时,自个儿亲手制备。
想想嗣王府库存那堆如土的珍珠,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物尽其用,咳。
珍珠粉的制备,常规办法就是洗净晾干,研末再以水飞,取得细粉。
当然了,粉质越细腻,其药用效果越好。
因此,郁容在制备珍珠粉时,如是时间比较充裕,就喜好多费几道工序,比如先浸水以武火猛烧,再加入一些辅料,文火慢热,等等,以此获取更精细的珠粉。
珍珠粉制好,再从药局购得现成的滑石粉,以薄荷提取薄荷脑,配伍冰片,加龙涎香香精,俱数混匀,阴晾之后过筛,即得冰霜痱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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