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对佛道专研了这么多年,也认为血灵渡不了——毕竟即使是佛祖割肉饲鹰, 鹰也是需要这块肉的。恶鬼不需要。除却天地尚且仍处于蛮荒时期, 那些由盘古的阴影而资生的恶鬼修罗外,现今的“恶鬼”一词, 大多是只本身在理智尚存的情况下,丢弃了所有为人之心, 只留下仇恨乖戾, 将理智和命魂统统转变为能够害人的戾气, 以实现报复。
医者都清楚“向死者难救”,血灵也是这样,它本身就不想要被渡化, 一心只求杀戮与施暴。遇见血灵,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将他们打散,打成碎屑。
但血灵又和普通厉鬼不同,它们以仇恨为食物。对非仇恨之人而言, 并无利害。所以如果有外人强行插手,染上了血灵的怨恨,那么血灵怨恨一旦转移, 便是除灵者需要面对它的恨意。尤其是它的憎恨源泉并不是除灵者,所以即使除灵者面对的血灵危险度,要远比它真正仇人面对的还要可怕。
了尘年轻时也曾狂妄,试图替人除去血灵。但最后的结果是, 已在圈内享有盛名的了尘大师,见到血灵掉头就走,别说救治,连管都不会再管。
赵明的父母不明白血灵是什么意思,但赵明在经过陈寒的科普后,多少知道了一点。
他完全立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看向仍浑然不觉有旁人存在的、半个身子已经融进赵乾身子里的血灵。
赵明张了张口,对陈寒道:“师姐——”
陈寒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即使我能杀掉血灵。但这个血灵有一半已经融进了他身体里,两人几乎是共生的情况。我要是动手了,杀掉的是血灵还是你弟弟?”
赵明沉默了。虽然他们来这里原本也就没想过要替赵行峦解决问题,只是想要接他家的情况引出指尖绽花的女人。但如今眼睁睁瞧着赵乾的情况这么糟糕,他们也确实无能为力,赵明的心情一时间甚至有些复杂。
赵行峦却不管这么多,在他眼里,陈寒是个跟班,赵明更是不靠谱的,唯有东华说的话他才会信。
所以他问东华:“陈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样了?”
东华敛回了视线,平淡回答:“是血灵,你也看见了有一半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赵行峦当然看见了,正是看见了,所以他有些慌乱,以至于对东华说话的口吻都软和尊敬了许多。赵行峦道:“陈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家,我儿子这情况,还希望您施以援手。”
东华道:“我做不到。”
赵行峦愣了一瞬,以为东华是不满他先前的逼迫态度,连声道歉:“陈先生,我之前也是爱子心切,所以说话没了方寸。还请您不要在意,只要能救回我儿子,答应给您师兄的报酬,我愿意翻倍!”
东华:“这和报酬无关,我确实做不到。”
陈寒本以为东华说这话是配合他们原本的计划,便适时插口道:“您或许不了解‘血灵’,这是在极为清醒的状态下、怀着极大怨恨死去,一心只想报复,哪怕是幽冥的鬼差亲自来了,也渡不回的东西。更何况,赵乾根本不是意外沾染上,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血灵当做了培养皿。若是血灵尚未入体,我和我师叔拼一拼,或许能解决。但血灵入体,我们确实是没有办法,毕竟若是方寸掌握不住,不仅救不回赵乾,还可能加速他的死亡。”
赵行峦彻底慌了神:“那,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了尘可是答应的,他说有办法!”
——确实有办法,无论过程如何,指尖开花的女人确实已经净化了一次血灵。
陈寒安抚了赵行峦几句,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口吻,告诉了他指尖能开花的女人的存在,叮嘱他快些将人找来,而她则和东华在这里替赵乾维持住现状,不让事情更糟。
赵行峦虽然知道儿子染上了怪病,以至于求上了道士和尚。可他活了大半辈子,确实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又恐怖的场景。他站在赵乾的房门前,想着那半融进了儿子身体的可怕女人,只觉得心脏都在绞痛。另一方面,他又恐怖于自己见到的,一步也不敢迈进赵乾的房间。
再坚强的人都会被深爱的子女轻易击垮。赵行峦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他拿过了陈寒写下的要点,说着“好好好”,几乎是夺路而出,恨不得明天就把人找回来。
晕倒的冯倩被赵家的佣人妥善安置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时间二楼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陈寒瞧着赵明,赵行峦对待赵明和赵乾的态度差别实在太明显了。就好像一个是他儿子,另一个是他老婆给他戴的绿帽子。若非赵明的长相与赵行峦能找出三分相似来,怕是任何一个见到了刚才情况的人都会这么以为。
赵明没怎么说话,只是打量起了赵乾的卧室。他的卧室里什么都有,被整理的干干净净。
大概赵明小时候,还憧憬父母与家庭的年纪,梦里的卧室差不多也就该是这样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得不到,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自暴自弃。甚至差点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惯——还好他那时候身边有戚乐。
戚乐虽然难以相处,可她却是赵明人生中的一盏灯,一把尺,帮着他顺利成长,而不至于迷失自我。
如果不是戚乐的陪伴和嘲讽教育,赵明觉得自己大概早就比赵乾还要堕落,更别说像如今这样,还算不错的成长了。
想到这里,赵明突然想要给戚乐打个电话,戚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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