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炆身处人堆中,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发展成这般局面,身边满是横飞的血液和残肢,早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慌不择路地向旁边逃去,忽然之间感到有人在后方狠狠搡了他一把!
他一个踉跄猛地向前栽去,前面便是背对着他的程裴,程裴感到有人接近,连忙握着刀转过身,还没有来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下一刻耳边便响起了一声惨叫。
——有人撞在了他的刀上。
刀锋摩挲着血肉的撕裂声在如此清晰,惨叫让众人停下厮杀,齐齐向他看了过去。
只见穆炆钉穿在程裴的刀上,刀尖从背部透出寒光。
第61章 相助
他痉挛的手臂拉扯着程裴想要挣扎着起身, 然而不协调的四肢让他诡异地抽搐着,鲜血不断流淌出,染红了华袍, 洇湿了织花地毯。
大堂里死寂了数息, 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程裴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向后退了两步,混乱在四周的锦衣卫惊慌失措, 一群护卫顾不得他们, 纷纷上前扶住穆炆, 又有人嘶吼着去抓程裴。
然而穆炆已经没了气,北镇府司的人冲上去要抢回自家指挥使,南镇府司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丢了功劳的徐甄飞犹自惊魂未定,骂了一声:“连穆家的公子都敢杀,程裴这下完了!”
大胡子问:“徐老大,这下如何是好?”
徐甄飞咬牙看着混乱的人群, “程裴救不回来了,咱们上去打两下再走!”
一群锦衣卫没能拦下穆家的护卫,待到他们带走了穆炆的尸体和程裴, 南镇府司众人全数离开越罗院,一筹莫展的北镇府司也跟着退出去,匆匆回宫禀报季函。
夜色弥漫,跟在南镇府司一伙人后的许延, 悄无声息地离了队,重新回到越罗院,从窗户翻了进去,飞快地推倒了屋里一排烛火,倒塌的火苗在地毯上焚烧而起。
他走出房间,将挂在行廊的锦绣华缎点燃,整个二楼火光大盛,许延下了楼梯,接连摔碎了数坛酒水,泼洒在地。
他提着一盏掐丝珐琅琉璃灯走向大门,身后是高大精美、丹楹刻桷的大堂,男人的眉目冷峻,挺拔的鼻梁在脸上留下深刻的阴影,灯火映照着他的侧脸,让他左眼完全陷入了漆黑中。
许延头也不回地将那盏灯向后一抛,精致的珐琅灯在地面摔碎成无数碎片,一豆烛火沾染上了酒水,轰地燃烧而起,铺天盖地的火焰向四处流窜,不过数息间,大堂陷入了熊熊火海当中!
他正准备打开门,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刚刚把手搭在刀上,那两扇木门砰地一声向被人踹开!
二十多个回来查看的穆府护卫,一见到对面的身着飞鱼服的许延,连忙严阵以待,纷纷拔出刀剑!
许延与这些护卫面对面撞上,当即心下一沉,四周都是火海,根本无路可退,他右手持刀挡在身前,紧绷着心神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穆家满门武将出身,府中护卫的功夫都受过严训,勇剽若豹螭,就连北镇府司在他们手上都占不到便宜。
火焰在许延身后不远处节节拔高,他屏息静气,随着一道梁木的崩断下塌,扬起漫天木屑,二十多个护卫团团将他围住,从四面一齐朝袭来!
铛铛两声金戈交击的脆响,许延拦下刺他喉咙和胸膛的两剑,再往左边矮身一避,可始终是慢了一步,刀锋在他背后划下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他来不及因伤而缓下动作,又一lún_gōng击狠辣地袭他的命门,许延一脚踹开后方的护卫,动作不停地一转刀锋,捅穿了敌人的胸膛,拔刀时却卡在对方的骨头缝隙间,一下竟然没有抽出来!
只在这一瞬间,左侧的护卫冲上来重重一踢,将他踹开两三丈,丢了武器的许延一手撑地,在堪堪沾到火焰前停下。
他抬起头,面前黑压压的数个护卫已经朝他劈下明晃晃的武器!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兵戈声,一队禁军涌入进来,不由分说地包围住穆府护卫,相互厮杀起来,禁军中间走出一人,青袍广袖皎洁若月辉,与这满目狼藉的景象隔阂开,青辞对许延道:“快离开这里。”
许延错愕一瞬,接着跟上对方,穿过厮杀的众人走出门外,随后一队禁军脱离打斗也快步而出,随即门外两个兵卒将门一关,死死抵住不让里面的护卫出来。
木头的坍塌声震天动地,覆盖了隐约的惨嚎,通红的火焰渐渐烧红了窗户。
许延看向青辞:“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方才得知穆公子的事便带人过来查看。”青辞温和一笑,“你不必担忧,这些禁军都是我的人,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没人会知道你回来过。”
许延略一迟疑,放下警惕,“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青辞道,“这里交给我尽可放心,越罗院大火必引来各方视线,你快离开吧。”
许延不再多话,转身向苍茫夜色而去。
越罗院的大火烧足足一夜,京城随之掀起巨大的动荡,穆家嫡系公子穆炆之死让穆家震怒,季家首当其冲,十多位武将趁夜请见皇上。
季函一身风雨欲来,冲入太玄殿,将一叠奏折甩给皇上。
将近凌晨,天色最是黑暗,谢临泽打个哈欠披上外袍,展开奏折,接着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淡了去。
静了半晌,他把奏折搁在案上,“程裴保不住了。”
“是北镇府司保不住了。”季函的语气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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