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似乎在骂人,然飞蓬明白其言之意,不由哑然失笑:“人?我的确不是人族…”比起死亡,人往往更害怕未知,霍休打了个寒颤,飞蓬却似乎失去了兴趣,半阖眼眸低低一笑:“不过,吾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非神非魔非人非鬼,又未能回返昔年单纯的风云之子身份,也是可笑。”
“主人…”照胆抿了抿唇:“您只差一步之遥而已,只要过了天罚就…”说到这里,他亦语塞,在轮回中有所感悟,全盛时期战力提高不少,在如斯情况下,飞蓬都撑不过天罚,不得不用秘法强行转世以避开天道锁定,甚至这一世连一点神力都不敢外泄以避免被找到,想渡劫何其困难。
随手划拉了一下水流,激起些许白浪,飞蓬身体一歪整个后背都浸在水里:“何必自欺欺人呢,照胆,这种秘法只能用一次,此生身死时,便是天罚再次上门之日……”他自嘲的掀了掀嘴角:“要于人族短短一生中看透一切晋升天道境界,才有可能渡过天罚,但时间最多只有百年,这一步要是好迈出,我、魔尊、烛龙、冥主岂会一卡几十万年?”
完全没听懂的霍休一脸懵然,继而在加固的阵法中惨叫连连,然声音传不出水帘洞,早把他视作无物的飞蓬并不在乎,其静静的躺了很久:“照胆,我记得你几年前借心神联系找到我时说,神魔两界已开战?”
“是,主人…”照胆微微蹙眉:“魔尊重楼练兵多年,又兼地皇神农在背后支持,哪怕昔日兽族高层只剩下他和神女瑶姬,以魔界强者为尊的规则,魔军战斗力总体上亦高于神界…”语气一顿,他低语道:“再说了主人,你坠入轮回,神族损失共三层精锐战力,天魔族此番哪怕不帮魔界,神界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更何况,论兵法只有你能…”
飞蓬轻轻一叹:“照胆,你想过一点没有?”睁开的蓝眸一片如水的沉静,照胆一怔,飞蓬浅浅一笑:“母蛊那一次生出灵智暴动,被我用神力在体内强行压制令其真正彻底臣服,可哪怕无有外泄神力,那枚‘钥匙’亦被引动,魔尊当能确认吾之下落。”
“不,主人…重…魔尊,没那么…当年您当着他和帝女九天、长老团的面选择自毁神格神骨坠入轮回,已摆明脱离神族…”照胆的音调带着几分犹疑:“神魔之事,按理与您再无关系!”
飞蓬低低笑了出来:“呵呵!”其声线充盈淡淡的疲倦和冰冷:“是吗,可你别忘了,当年带领神族参战的是我,和共工配合俘虏他的是我,统帅人神联军给兽族造成巨大损失的是我,退位都还忍不住关注战场甚至提议逐鹿之战、剑指兽王的是我,最后…”其无声的叹了口气:“拦住兽族援军,将冥主死死挡在逐鹿之外让他没能去救蚩尤的还是我!”飞蓬此时几乎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主人!”照胆冷着脸打断其言:“不过是战场各为其主而已,何况,一开始挑起战争的是兽族对人族,你只是不忍心人族就此灭族而已。”他的话语带着温和的安抚:“背叛兽族给了蚩尤巨大打击的是共工,那是他主动找上你的,其被俘后你还命共工去劝降好让他出气,同时,被遗忘是最好的保护,你费了多大劲才保住他的命,最后还放下打拼来的权势地位放他逃走!”照胆深吸一口气道:“蚩尤的死,你和九天都没想到,轩辕才是下手的人,而逐鹿之战你只是充当幕僚提了建议,执行的亦是九天和轩辕,且一切的导|火|索是神族长老团的贪心不足,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飞蓬木愣愣的凝望头顶的黑石还有周围的雾气,良久,才倦怠的说道:“但九天是帝女,谁死都轮不到她,轩辕被女娲娘娘复活再任人族首领之位,魔尊没突破绝不会不给三皇面子,只有长老团和我,是他最可能下手的,或许现在不会,然战后呢?斩草除根是魔族素来的习惯。”
“……”照胆沉默了少顷,忽然抬眸:“主人,我不觉得重楼能舍得。”
飞蓬怔住,继而摇头,他喃喃自语:“我曾以为…但新仙界…便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算计…”照胆顿时无言以对,飞蓬忽然又笑得绚烂温润、坚定执着:“不过没关系的照胆,本来实力就不相上下,现在我又有所突破,魔尊若来,不妨一战…比起死于天罚,吾更乐意战死。”他笑容多了一抹桀骜不驯:“重楼想要我的命,便用沉睡千万年来换!”
把曾经的一切想了个遍,照胆张张嘴,之后的话语还是没出口…主人,我知道你因为新仙界一战对魔尊升起怀疑,然那四十万年的知己相交、十万年的缠绵悱恻,重楼不太可能是心怀算计,毕竟…从小到大都被宠着的兽族少主,除了族破亲亡之事再无受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打击,其骨子里的傲慢自矜和光明正大,不会令其和恨之入骨之人五十万年虚以为蛇还假装爱慕,那样太累了又容易露出破绽,倒不如直下杀手。心中这般想着,照胆在飞蓬发话后,抬手把霍休的魂魄从阵中抽出并设下禁制,以确保他在玉罗刹面前除了继续受刑外,无法泄露其主不愿让亲人知晓之事。
通过郁郁葱葱的山林,踏过古朴的关口,夕阳西下又旭日东升,踏着朝霞回到魔教总坛,飞蓬在大殿外见到了左护法冷璃,他先是一怔,继而拱手一礼:“见过圣子。”
飞蓬噙着一抹微笑还礼:“左护法。”他身后跟着隐身的照胆,手里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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