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眉在旁边木然道:“你们再这样,我要打人了。”
其实这是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我将这个结论告诉了他们俩。
方才我进去,虽说只看了一眼,但因为离得近,有些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不仅让我看到了张此川那张脸,还看见了他手脚上拷着的金链子。那两人办事时,林裕显然很激动,但我看张此川的气色,差不多是快归西了。
换言之,张此川大约不是自愿的,他是被林裕硬生生关在这里的。
这样一来,为什么无眉测出张此川就在宫中,却一直找不到他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林裕寝宫严禁外臣来往,妃嫔不得传召也禁止进入,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无眉再皱了皱眉:“这样么?事情便有些难办。”
我们三人站在这里,慢慢地往回走,我拽着玉兔,他还要一步三回头:“有金链子么?我没有看到,谢樨,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再,再回去看一遍罢。”
我和无眉都没有理他。
从后窗翻回寝宫后,无眉四处看了看,让玉兔设了个不受人打扰的结界,着意又测了测张此川的命数。
无眉是个直性子,他问我:“张此川的八字是多少你应该记得罢?”
我瞅了瞅玉兔,他眼巴巴地望着我。
按道理来说,有了现在的相好,最好将老相好的一切都忘掉,并且提都不要提一句。但碍着有玉帝给我们分配的任务在这里,我时不时还得跟老相好有几分牵扯,这是我和玉兔都不愿的事。
我估摸着这兔子下一刻就要栽进醋缸里去,便冷漠道:“不知道,以前也没注意过。”
无眉“哦”了一声,瞥了我一眼,站在原地等着,使唤玉兔去给他打一盆水来。
其实我记性一向不错,这档事也还记得。我见无眉有正经事要用,趁着玉兔没注意,提笔写了张此川的八字递了过去。
无眉粗略看了几眼,将纸条压入水中,再麻利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挤了几滴血进去。我见他手上十有八九都有这样的伤口,不知道是放过了多少回血。
玉兔倒水回来,坐到床边,拉了我的一只手等着无眉。无眉立在那盆淡红的水前,闭眼喃喃地念着什么,看着有些瘆人。
等到玉兔几乎困成兔子原型的时候,无眉方睁开眼睛,开口打破这房中的寂静:“命息微薄,他快死了,只是他命数未到,这样留在那个皇帝身边,他的寿数会越来越凶险,甚而有可能脱出生死簿,成为半鬼。林裕关联的龙脉国运也会越来越乱。”
也便是说,张此川影响着皇帝这一件事,确确实实地盖棺定论了。
无眉摸着下巴在那儿思量:“情爱?这么说林裕爱那姓张的爱得深沉,姓张的却跟他闹脾气,使得林裕不得不使出这等强迫的手段?原来入魔真的如此简单,人间帝王竟因了这个原因化成了孽龙。谢樨大人,我没谈过恋爱,你说说,这是有可能的么?”
我道:“先不论有没有可能,我也觉得这个缘由来得太过草率。事到如今,唯有让玉兔入梦探查一番,才能彻底确认这件事。”
玉兔靠着我的肩膀,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此时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嗯”,我摸摸他的头,低声道:“没事,先睡吧。”他却又揉了揉眼睛,从我怀里直起身,原地走动了几圈,向我表示:“没问题的,谢樨,我一点也不困。”
无眉瞥了他一眼:“可是我们谈完了。”
玉兔:“……”
他哭丧着脸:“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见。”
无眉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心情很好:“好了,现在我觉得我们应当做一件事。”
玉兔一听他还可以参与我们的讨论,高兴了起来:“你说。”
无眉却是看了我一眼:“救出……张此川。”
我楞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同意了。
那两个人在一块儿,对彼此都是祸害,保不齐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江陵战祸,当朝子民可就全都玩完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林裕再偏执下去。
化解龙祸,首要是化解,而不是一刀切。
我握着玉兔的手道:“小兔子。”
我没有说完,但我晓得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玉兔睁大眼睛看我,认真地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很深明大义的,你不用担心我。”
我摸了摸他的头。
玉兔和我又腻了半晌,等我回头再看时,无眉却不知什么时候跑了。
他给我们留了张字条,里面注明了各种突发事件的应对方法以及收尾步骤。
另带一句:“以后联络,请务必单人前来。”
玉兔很疑惑:“小无眉怎么了?”
我解释道:“大约是……寂寞了罢。”
话是这样说,寂寞的无眉半点正事都没耽误,隔天便给我们递了消息,说是林裕多日不早朝,导致群臣激愤,联名上书“询问病况”。
林裕本人大约是这几日荒唐得够了,整整衣襟,神色疲惫地去上了朝,将最啰嗦的那几位大臣统统收拾了一顿。
消息传来时是卯时,黑灯瞎火的,我再次不得不将熟睡中的玉兔戳醒:“到时间了,小兔子。”
群臣应卯,早朝时间大约会持续两三个时辰,林裕这几日政务积压,时间应当只多不少。我打算同玉兔一起,趁着这个时间摸进他的寝殿,将张此川运出来。
只是我着实低估了张此川的功力。
等我和玉兔赶到时,却发现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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