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往外走的丁礼就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健”和自己热情的握手,然后又中气十足的和宿舍里的其他人大声打招呼。
“哥们儿这堂音够亮堂啊,我叫齐东健,东北的。”齐东健大概是因为楚健的音量把他当成老乡了,说话时候带了点乡音出来。
楚健——方洋对齐东健大方的一笑:“我家就是京城的。”
“那你和萨帝鹏认识不?他也是这儿的!”齐东健也不觉得不是老乡有什么问题,指着丁礼说。
“这回不就认识了?”方洋笑着一摆手,“萨帝鹏同学,你上铺还没人吧,我睡你上面行不?”
不要脸!别人听不出来这话里头的意思,丁礼却是听得出来的。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伸手接过楚健手里的一些杂物,笑呵呵的应承了下来:“没问题!”
等方洋的东西都整理好了,齐东健又招呼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好的,当是庆祝他们寝室的人都来全了。
这年头都是国营饭店,做的好吃的要的票也狠,不好吃的吃着不值当,最后大家还是去了食堂。
食堂用富强粉蒸出来的大馒头,齐东健一口气吃了四个,看得寝室里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
齐东健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嘿嘿干笑了两声:“我自己家做都是三合面的,这纯白面的吃着甜,有点没控制住。”他家里头虽然不差钱,可也不是随便糟践东西非要珍馐佳肴天天精细粮食的。不年不节的,还真就不能随便吃白面的东西。一是因为家里老人简朴的作风影响了一家,二是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为了不扎眼习惯了。
哦!众人理解的点头。他们也是第一次来食堂吃,所以才吃细面的,也不敢顿顿吃。不然那点补助还不够混个饱呢!不过这白面蒸出来的馒头是比粗粮的香啊!还软和,一点都不剌嗓子。
一群人在食堂吃完饭,又围着京大转悠了好几圈,把平时要去的地方都记熟了,才打打闹闹着回宿舍。结果前脚才回来,后脚就接到通知要去领教材和补助去,一群人又出了门,各自奔往各自的科系去。
丁礼这才找到了和方洋独处的机会:“家住在哪儿啊?家里几口人?”
方洋嘿嘿笑着,看看四周没人,一口亲在了丁礼的眼镜上头,在镜片上留下一个白乎乎的印子:“崇文门,政府给分配的房子暂时住着呢。家里头父母爷奶健在,就是身体不怎么好,同辈的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另外还有两个伯伯一个姑姑,其他堂的表的不算!运动开始的时候伯伯姑姑和爷奶划清界限了,不过没成,分到不同地方蹲牛棚去了,才回来不久。”
得,估计这家人前些年也没少遭罪。丁礼叹了口气,一边擦眼镜一边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两人说着就到了教学楼。这楼可不是后世那种宽敞整洁明亮的教学楼,墙皮剥落什么的很明显,墙围子连漆都没刷。教室里的桌椅也都是那种厚重的木头桌椅,上面还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一个戴着啤酒瓶底样厚重眼睛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干部装,一看见丁礼和方洋进来,就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来。配着圆乎乎的脸和乱蓬蓬的头发,别提多诡异了!
丁礼武学修为没了,眼力却不差。这中年人看起来脸圆圆的像是富态的样子,可那根本就不是胖,而是水肿。再一看这人手上还有些痕迹的各种冻疮收口的疤痕、手掌指头上的茧子,就知道这也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姓名?”中年人开口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等两人回答,就开口自我介绍,“我叫郝爱国,是你们的教授。姓名?”
两句话,丁礼就看出来这位郝教授明显是个不擅长人际关系的书呆子。
“教授好,我是楚健,他是萨帝鹏。”方洋笑呵呵的回答,还拉着丁礼一起微微给郝爱国鞠躬,表达自己的尊重。
丁礼跟着方洋一起弯下腰去,掩住了自己抿嘴偷笑的表情。一般人自我介绍,都是像郝爱国一样,用“我叫xxx”的,但是刚才方洋说“我是”“他是”,也就郝爱国没感觉不对吧!
等俩人一人捧着一摞书,听郝爱国给了课表之后走出教学楼,丁礼就摇头:“好家伙,也不提前和学生们开个班会互相认识一下,到时候把课表往黑板上一写,让大家自己抄呗。这一个个的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他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课表,上面用钢笔字写的很清楚。他们系多少人他不知道,不过看郝爱国这样子,估计是所有学生的课表都手写了。
方洋也收了笑嘻嘻的样子点头:“估计是受了太多年的苦,还不适应呢。”十年的时间,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估计这烙印一辈子也去不掉了。
晚间的时候,一个寝室里头的男生们都兴奋得睡不着。也不是因为第一次过集体生活,这寝室里头八个人,恐怕全是睡过大通铺的。如今的兴奋,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丁礼轻手轻脚的和方洋两个人出了寝室。4点多的天气冷得让人一打激灵就没了睡意。不过再冷也要挺着,全当磨练心性了——虽然丁礼此时的心性也没什么好磨练的了。
6点钟不到,整个寝室楼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各种声音集中在了一起,水流声、叫喊声、刷牙洗漱声、打闹声都响了起来。能在恢复高考之后第一批考中京大的人,没有一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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