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色总是来得很快,夹带着初秋的凉意,以及河水泛起湿意,慢慢袭卷着人的体温。
赵炎昱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都像被人拆散了似的。
头顶是暮色渐起天际,身下是已被河水磨去了棱角的卵石,身旁一侧是树林,一边是长河,而他此时便趴在河床之上。
他动了动手,意识也随之慢慢回笼。
难怪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现下想起来了,他跟林晏君随着山庄的人出来狩猎,突遇袭击,为求生路,他拉着林晏君从崖上跳下来了。
旁人是情人难成眷属得跳崖,他跟林晏君一起跳崖又算个什么事儿呢?
对了,林晏君人呢,依着他那身板,不晓得手脚是否还齐全着。
他深吸了口气,忍着阵阵痛意,强行撑起了身子,发现当真如自己所言,运气好得很,手脚还好好的。
起身,撑着微微摇晃的身子,他慢慢转着脑袋搜寻着林晏君的身影,看到不远处的河滩上,果然还仰天躺着一人,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
水流得有些急,扯着他的身子微微晃动着,赵炎昱踉跄地急步走了过去,想蹲下身,却是双膝一软,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林晏君,林晏君。”他叫唤了两声,发现他毫无动静,只能咬牙弯下腰身,伸手轻拍着他的脸,“林晏君,林晏君,晏君,晏……”
正当他的声音越叫越大,心里越来越急之时,林晏君总算有了反应,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赵……炎昱。”
赵炎昱听到他用干哑的嗓子唤着自己,松了口气,凑近他说道:“你动一动手脚,看可还好?”
虽说那山崖看着不高,所幸这河水深,要不然他们俩个非被活活砸死不可,而不只是砸晕了过去。
林晏君闻言,顺着他的意思动了动手脚,随即坐了起来,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想起了之前遇上的事儿,脸色刷地又白了几分。
“赵炎昱,你当真是疯了,那么高的地方也敢往下跳。”他一边抖着声,一边说道,“你想死别拽着我啊。”
此时回想起那时的情形,若不是事发突然,他定然是不会跟着赵炎昱跳下来的。不,也不算是他跟着他跳下来的,明明是他硬抱着自己跳下来的。
“呵呵……咳……”赵炎昱笑了,却笑岔了气,又咳了起来,不料一发不可收拾,咳得停不下来。
“你,没事吧?”林晏君见他跪在卵石上咳得身子越发伛偻,以至于他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眼看到了插在他背后的那支长箭,“你中箭了。”
赵炎昱闻言,抬头看到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侧后背,也扭头想去看,只看到了翘在外的箭羽。
“我说怎么这么痛呢。”他咧嘴轻呼了一声,伸出左手想去拔箭,却发现根本够不着,再想用些力,被林晏君握住了手。
“咱们先寻个地方,我再帮你拔箭。”
说罢,他站起了身,活动了活动手脚,看到赵炎昱只曲起了一条腿,单手撑着地,另一条腿有些使不上劲的样子。
于是,他伸手扶着他的左手臂,借力让他站了起来,两人慢慢往林子边缘走去。
“我都说我运气好吧,你瞧,咱们从上头摔下来,还毫发无伤的,是不是很……”
“闭嘴。”
赵炎昱原本是看他的脸色不大好,才想说些话让他将心思放到别处去,没想到自己偏偏又找了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不过,他让自己闭嘴时的样子还真有点凶,跟平时不一样。
赵炎昱撇了撇嘴,用眼角的余光不时的打量着他,并将半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短短的一段路,他们相互扶持着用了不少时间。
林晏君将他扶坐在一块大石上,而后四处去寻了些枯枝干叶,在赵炎昱跟前丢了高高的一堆,才猛然想起他们根本没带打火石,捡了柴又有何用,只能站着一旁干瞪眼。
“怎么了?”看着他呆呆地站在自己跟前一脸挫败的模样,赵炎昱笑问。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回道:“我们没有打火石,我怕陈权他们短时之内找不到我们,但若是没有火堆,我怕今晚会很难熬。”
“打火石啊。”赵炎昱喃喃念叨了一声,而后吃力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钱袋,松开袋口倒了倒,竟倒出了打火石。
林晏君看得目瞪口呆,顿了顿才从他掌心里拿起了打火石,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打火石?”
而且还放在钱袋子里,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心里还奇怪他出来打猎怎么还带银子,难不成打不着猎物还打算同旁人买不成?
没想到,这钱袋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银钱,居然是打火石。
“不是出来狩猎嘛,我便想,要是打着野鸡或是兔子什么的,就直接烤了吃,也不会挨饿了。”赵炎昱说着,看了被他拿在手里打火石一眼,“幸亏我带了。”
他沾沾自喜地说着,有感于自己的先见之明,给了他们渡过这个夜晚的一丝光明与温暖。
林晏君虽说是个庄主,但显然平日里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生起了火,将火堆烧得旺旺的,又赶紧过来查看赵炎昱的伤势。
赵炎昱背对着火堆坐着,微微撇头,看着跪在自己身侧的林晏君,他神情肃穆的样子可着实难见。
“我得把箭给□□,你忍着点啊。”林晏君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他的衣袍,看到箭就插在他的右肩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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