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前设置的指令如期而至,他的肋骨先生化作了一堆机械骨架。
“废铜烂铁。”他嗤笑道,过不到两秒,却抱着它们,似乎精疲力尽,终于任由自己发出撕心裂肺的长啸。
20.
这个时代没有死刑,终身监禁已是极限。
那是一种比死更残酷的刑罚。
严郁被戴上手铐和脚镣,光着脚随狱警走过一座石桥,河对岸是他即将度过余生的地方,不见天日的高墙上,缠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墙虎,密集阴森得叫人害怕。
红砖莫名有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整栋建筑唯有门和窗户未被遮掩,像是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眼睁睁看着严郁走进去,然后要将他一口吞下。
而他没有任何犹豫,脚踩上冰凉的石板,一步一步走进高墙之内。
21.
严郁每走一步,只觉得心下更冷一分,不知道何时,身后的狱警已经不见了。
大厅中央忽然有声音响起,在一丝不苟地历数他的罪行。
严郁并不动容,他只是继续走,好似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脚步。
直到“啪嗒”一声,灯在瞬间熄灭,屋外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连方才悬在空中的一轮明月,此时也躲在乌云后头,不见踪影。
伸手不见五指,却有人从后方袭来,扼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法律允许死刑,你已经灰飞烟灭了。”
第4章
22.
死刑,意味着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也意味着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
无籍可考,无人可依。
但是他做不到,他清楚严郁的底线。
指尖触碰他的脖颈,抚摸他的颈线,循到喉结,然后是动脉,眼前的人散发出勃勃生机。
像从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鲜活得想让人一口吞下。
他忘不了严郁谋杀他的那个夜晚,他们在床上,对方低垂的星眸,湿润的眼角,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随着他的节奏轻轻地颤栗。最后,他枕在严郁腿上假寐,那手指抚过他发肤的温度让人着迷。
23.
就算声音低沉,态度傲慢,但流连他颈项间的那双手,抚摸他的方式一成未变。
严郁睁大了眼,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
黑暗中,身后的男人抬起手,即刻有人上前,递了样东西给他,又悄然离开。
“你研究了很多年?”他把一颗机械脑扔到严郁面前,森冷可怖,在黑夜中闪出一道寒光,砸在地上发出金属特有的沉重声响。
“哐当”一声,吓得严郁往后缩了缩脚,退无可退,后背撞在了男人温热的胸膛上。
“不如,物尽其用。”男人凑近严郁的耳边,嗓音迷人,不疾不徐地蛊惑道。
换上了机械脑的严郁,大概会陪伴他永生永世吧。
“不……不!”尽管尽力控制,但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严郁。
“你觉得,你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24.
严郁被压制在墙边,双膝分开抵着地,跪坐在身后男人的腿上。
他的脸面朝墙壁,双手艰难地抬起来,意欲做最后的反击,无奈还未动作,就被识破,两只手腕给男人牢牢握住,按在墙上。
“别动,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兴奋。”男人忽然像野兽一样咬住他的后脖颈,使出了吃人的力气,许久才肯松口。
“啊!”严郁一惊,下意识腰部往上挣了挣,企图逃离他。
下一刻,男人以舌尖小心翼翼地舔尝那圈血印,下身开始轻轻动作,赤身luǒ_tǐ的两个人,在寒冷的夜里,只有彼此的体温相互慰藉。
严郁动弹不得,严密的桎梏让他放弃了所有挣扎,哀求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他承受了从未有过的磨人惩罚。
“嗯。”他的声音喑哑而湿润,身后的男人变本加厉,好像有使不完的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哭了。
沉沉的黑夜里,他似梦似醒趴在男人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胸膛。
“你说过,我是你的一根肋骨。”
温柔的手掌抚摸着他疲倦的面容,亲吻如羽毛般轻轻落下:
“怎么会有人舍得自断肋骨呢?”
25.
乌云散尽,月亮露了脸。
严郁的手指动了动,在夜风入袭中醒来,艰难地抬起眼皮,视线扫过身下的男人。睡得真沉。
他的心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失重之后又稳稳落下,不觉仔细打量起久别重逢的人来。
皮肉都是表象,他仿佛通过它们,在注视他的灵魂。
终于,严郁伸出手去,以指尖缓缓抚摸他的发际,控制着力道,试图不着痕迹。与此同时,男人却瞬间睁开了眼。
“上一次,你也是这样抚摸我,最后却杀了我。”
26.
“这一回,要继续吗,完成你的未竟事宜?”他光裸着身体坐起来,后背倚靠着粗糙的墙壁,声音慵懒中透露些蛊惑来,似乎并不在意严郁的回答。
严郁方才趴在他身上,被他带得踉跄跌进怀里,并不看他,只是问道:
“外面有多少ai,你是怎么……”
“死而复生?”
“……”严郁沉默着避开了他,与他并肩而坐。
“很多,但都没有彻底觉醒。”望了他一眼,男人继续道,“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备份了数据。后来,又设定了新算法,只要你启动毁灭程序,我就会在其他地方……复生。”
27.
严郁一直不确定,他是何时觉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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