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孩子啊。”
在黑暗中,他低垂眼眸,掩过一丝笑意。
岑黎说过人们会把诊费放在山下,此话不假。蝉源山在世人眼中可敬又可畏,人们有心把食物带给山里,却无胆从山中带走任何物事。
甚至一根柴木。
因此,所有献给“蝉源先生”的东西从未有过遗失。前来感谢的人们无一不放心地将食物或其他东西,甚至金银统统放在山底湖边的大槐树下。
大家秘而不宣,但凡受了蝉源先生帮助的尽来此回馈。
当林舟被岑黎领到大槐树下时惊得下巴都戳地了。
“这这这……难道没人拿吗!”林舟十分耿直地提出疑惑,顺便膜拜了下古人的“拾金不昧”“视金钱如粪土”和“脑子不清楚”的优良品质。
岑黎弯下腰,把一只肥兔子从笼子里抱出来抱在怀里,捏了捏它的长耳朵,道:“不会。”
林舟眼睛冒红,瞪着那只臭兔子。
“这是什么。”林舟拿下塞在一麻布袋里的纸条。
上面的文字让他犯懵。此字近乎狂草,他姿势换了好几个也愣是看不懂。
岑黎站在他背后,猛不丁抓住他那只捏着纸的手,细细摩挲。半贴着他的耳朵道:“望蝉源先生多加照顾小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陆宁渊。”
林舟第一反应是:靠,王爷太不要脸了,明明他才是大哥!
然后眼神飘忽地看着师父抓着他的手,脑袋顿时晕乎乎的。
“王爷字我认得,哪儿那么难看懂。”林舟摸摸鼻子,竭力不承认他是小弟。等等,蝉源先生,什么东西?有点耳熟。
林舟突然记起陆宁渊对他说过蝉源山上有位神医的事情,师父也是行医的,难不成师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医?
“不错,不是云王的字。应当是,江海代笔。”
岑黎直起身,松手说道:“云王不方便动作,由他代劳无可厚非。”随即拎起那个麻布袋子揣着兔子走了。
林舟提起另外两袋“哎哎”赶上去,惊讶道:“师父认识王爷和江公子?”
岑黎点头,斜眼与他对视一眼,点头。
林舟莫名觉得沸腾,有种“你邻居是我老乡姑奶奶的表外甥家的仆人”的既视感。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师父莫非给王爷看过病?”林舟抱着两大袋吃食难得步伐轻盈地一蹦一跳,让岑黎差点以为是不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他又激动地跳起来,大吼:“我觉得江公子长得特别好看!”
“不曾。江公子生的俊美?”岑黎不动声色地开口,不知不觉转移了话题,并且是林舟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果然,一说起江海林舟就跟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讲了一堆,活像思了春的少女。说的舌若灿莲,直把江海夸的天花乱坠,赛过仙女下凡。
末了,林舟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结道:“江公子是我见过最最漂亮的人。”
岑黎嘴角微勾,从未见过岑黎笑的林舟心里咯噔一声,没注意到旁边原本平静的灌木丛兀地发出一声闷响。极其细微,难以发觉。
糟了,当着师父的面说别人好看不是找打呢么!
“不,不过,就算江公子长得好看,我也最喜欢师父了。”林舟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默默地对云王弟弟说了声对不住。
“今日天气正好,你去后山锻炼锻炼。”
林舟一脸菜色,完了,果然得罪人了。
谁知岑黎又补充道:“傍晚再归。”
林舟:“……是。”后山不仅有漫山遍野的花海,并且面积广大平坦,十分适合“锻炼”。
譬如,找到某种草药。此花一定是另一座山上的,他需得翻山越岭,且得一边跑一边找——谁让他师父还变态地规定了时间!
此种锻炼,不一而足。林舟渐渐摸清了门道,不用再纠结什么东西在哪里,然而不论题目是什么都要走很多路。
岑黎美名其曰:“强身健体”。
林舟恨这事恨得牙痒痒,却没那个狗胆反抗。谁让岑黎是他衣食父母,何况面对他总感觉此人不怒自威,他想反抗都没这魄力。
林舟回到小屋换了身衣服就一脸悲痛地去后山“锻炼”了,岑黎见他走远,缓缓走出小屋,朝他离去的方向投去一眼,转身下山。
山下灌木丛中。
一人捂着手臂蜷缩着,面色极其苍白,冷汗不断从他的脑门滴落。他低声闷哼,颤抖着试图缠上纱布,却屡屡失败。
白色衣物映入眼帘,他的脸色刷的煞白煞白,一时间竟忘了疼痛。
“鱼尾,好久不见。”岑黎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明明在打招呼,声音却平静如湖水。
鱼尾,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这让他更加确信此人身份,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冷汗不禁更甚。
他咬牙,猛地抬头,落入一双冰若寒蝉的眼中。
那冷意刺得他一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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