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把人家当免费垃圾桶用了三个月,那天他正吐槽自己被主任刻薄的糟心事,那边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得他几乎从椅子上翻下去。
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明天,好吗?”
“什……什么?”他愣了半晌,才一头雾水地憋出这两个字来。
“你要的专访。”
他不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去见的那个为自己无偿服务了一百天,温情满满的最佳听众,那段时间,他是真的认为,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一样,不仅有耐心在白天里的任何时候听他讲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愿意在凌晨四点听他描述一场刚刚做过的噩梦。
前几次通话过后,他就猜到电话也许出了问题,所以后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可是这么久以后,对方突然接受访谈这件事,又让他变得不确定起来。
但那天走进陌生偏僻的私宅,看到简约沉闷的高级会客厅,还有厅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黑脸保镖,以及一身黑西装,谈判一般端坐在会议桌后的男人时,他才是彻底窘了,默默在心里把那个给他找电话的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后,他无比忐忑地看眼身前带路的保镖,几经犹豫,还是没敢照实说他其实搞错了。
同行的摄影师在大门处就被拦了下来,除了一支笔和几页白纸,他什么都没能带进去。
隔着一条实木办公桌坐到男人面前时,他简直哭的心都有了,弄错了人不说,连被他弄错的人的身份背景也全不清楚,别提访谈,话都无从说起,而电话里耐心听他唠叨的一点温情,也在男人一身上位者的气势中立时消弭于无形。
男人和电话里一样沉默,他憋了好半天,既怕坦白这个误会让对方难堪,又怕坦白之后会被外头膀大腰圆的保镖拖到小黑屋里批评教育,脑子一糊,干脆就拿出了访谈内容,将错就错地问开,鸵鸟地以为,也许自己一张口对方就能发现他认错人了,然后皆大欢喜oodbye。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人有问必答,条分缕析,几乎连他觉得应该是机密的内容都全不隐瞒如实相告。
男人用自己的视野,头脑和眼光很快就征服了他这只嫩到不行的小菜鸟。晕晕乎乎结束了访谈,他只觉得自己眼里的崇拜几乎能把自己都晃晕过去,可冷不防对上面前人那一点也不懂得掩饰的灼热目光,他终于还是乱了手脚,落荒而逃,连道谢都忘了说。
回去之后,那篇稿子不仅上了头条,被多家高级别报纸杂志转载,他得了不少奖金不说,还一下成了业界的红人。直到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听他电话的男人是怎样一种他无法想象的存在。
晏海的办公区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不是因为它在a市数不清的摩天大楼中显得多么高大宏伟,也不是因为它的造型更加现代别致,而是因为它代表了这座城市,乃至以这座城市为中心,连绵数个省份的整个经济区域的繁荣。
他肯定自己跟那男人的交集就像这栋他每天路过,却永远不会走进去的高楼一样,止于一个阴差阳错,令人哭笑不得的误会。虽然每每想起男人的眼神,都叫他不寒而栗,但后来的水波不兴,也叫他慢慢放下心来,不再多想。
电话乌龙过后,他知趣地没再去骚扰对方,无数前赴后继扑上来攀关系找门路的人也叫他疲于应付,他更无从解释自己攀上徐家大少只是因为打错了电话的事实。
可没想到,很久以后,那个他几乎都要忘记的电话号码竟然主动拨了过来,电话接通,那人只说了一句,“你……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究竟哪里敏感了嘛……哇呜(o﹏o?)
☆、不闹了,上医院吧
他那时并不知道徐朗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更不知道除了过分优秀之外,他和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对方过于直白的态度叫他恐慌焦躁,他宁肯相信是自己太过敏感,也不愿意承认跟一个男人之间存在什么荒唐的暧昧。
他断定这种关系是危险而错误的,少年时期的误解已经叫他吃尽苦头,更何况,他亲眼见过大学同寝室那个乖巧的男孩子在丑闻曝光之后,被父母毒打,被朋友疏离,被所有听到流言的人嘲讽奚落,最终受不住压力从顶楼跳下来摔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对的爱情是不是一定会让人幸福,他不清楚,但错误的爱情只会是一场悲剧,他遇到徐朗,正是悲剧的开始。
带着腥气的海风扑在脸上,子弹撞进胸膛的一瞬间,他缓缓将头颅靠上怀中人的肩膀,徐朗的肩已不似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宽阔结实,常年的病痛早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何宵低头看着自己被对方攥在掌心的手腕,笔直的骨头外只裹着一层铅白干燥的人皮,十年的互相折磨,你我究竟都得到了些什么?
何宵不怕死,他已经熬过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十年时光,死亡几乎变成了一种恩赐,但他害怕徐朗不在身边。
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静默中,一边奔跑,一边痛哭,一边发疯一样呼喊那人的名字。
他走过去冷静地对自己说,“别哭了,也别再喊了,没有人带走他。”
面前的自己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你骗我!如果没人带走他,他一定会死缠着我,为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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