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小公子”的李炳耀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你今晚心不在我这里,我很伤心啊。”
俞明隽笑笑:“那太巧了,你的心也不在我这里。”他眼睛扫向李炳耀两侧的女伴,其中一个美女朝他飘了一个飞吻,被李炳耀按住舌吻起来。俞明隽熟若无睹地离开了包厢。这里是“兰石”会所,李炳耀在上海的落脚处。他畏惧和仇恨父亲,又嫉妒和提防大哥,来到异国也要呆在自己指定的地方。
俞明隽走过一幅枯山水,眼见竹影袅袅,旁边映着自己的身影。脚下真空镀膜玻璃铺就的通道隔离着一片水泽,波光粼粼锦鳞游泳,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二十年前他学过一篇文章:
因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兴起的东坡去承天寺寻可“与为乐者”张怀民。
“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俞明隽掏出手机,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拨了一个电话。许久的等待后电话没有接通,他想起安思微之前就给他发过微信道了晚安,便锁了屏。
半晌他又打开手机,翻出了之前收到的几张照片。
白天,薛桦坐在车里抵住他的额头,然后说“我吻不到你”。
那个语气,还有之前那通疯话,都仿佛另一个人,一个死了几年了的人。
他看着照片里薛桦的背影暗暗皱眉想,许旷是不是比薛桦矮了好几公分?据说是大学毕业就没长过,一直停留在178。但是后来到了安哥拉,有次打电话给他兴奋地说因为所处的经纬度发生很大变化,自己的身高增长了奇迹般的0.7公分。
所以其实许旷说话也不是那样的,他应该是……
俞明隽收起手机,看着隔一道玻璃聚在他脚下的几条神仙鱼,兴起地抬脚看那些鱼儿的反应。结果小鱼们四散着游曳开去。
这些都是名贵的观赏鱼,色彩斑斓引人追逐,它们要做的就是足够美丽。但俞明隽并不喜欢这些赏物,他喜欢山涧活水里跃跳的小鱼。
他无心捞起过一条,欲放生而鱼留恋,终成涸辙之鲋。
第十一章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许旷扭暗了床灯躺在床上发呆。如果说发呆也不尽然,应该说脑子里浑浊一片一时理不清思绪。
昨天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和行动准备,回去故乡看望了一下自己。接着就好运连连,俞明隽的女友现身啦,终于确定俞明隽真的没有爱上过自己啦,还有就是第二次和俞明隽说再见了。
这在冥冥之中简直就是一种暗示。
许旷噌得挺腰盘腿坐好,还凹了一个半跏趺坐的造型,希望这样有利于他思考。
接着就是开始扪心自问人生的三个终极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想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果然是人生的三大终极问题。
正在他满脑子乱麻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许旷只能捂着头喊道:“严嘉,你明天7点要起床的!”
严嘉听着声音就开门进来了,朝他招招手“hi”了一下。
许旷伸手开了房灯,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太黑睡不着?”
严嘉打了一个哈欠一屁股坐到他床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阿哥,之前那个故事你和我继续讲下去吧。”
许旷愣了一下,接着忍俊不禁:“你多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吗?”
严嘉点点头。
许旷扶额说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你已经说了啊。这其实不是一个爱情故事,而是……”他想了想,缓缓道,“神仙传奇。”
“许仙和白娘子,董永和七仙女,柳毅和龙女。”
除了仙凡有别,还有他死而复生,够传奇了。
“你说的这三对,虽然波折重重,但最后都在一起了。”严嘉说道,“那灰小子和王子呢?和他们不一样吧。”
许旷点点头:“不一样。王子终究是住在城堡里的。”
严嘉注视着他,缓缓说道:“薛桦的话是王子啊,应该不是灰小子吧。”
许旷嗯了一声,听严嘉继续说道:“你讲讲细节啊,就算剧情走向大体知道,但是细节才最有意思啊。”
许旷推了他一把:“全勤要不要了?我不会喊你起床的,我明天要睡到中午,早饭你自己解决。”
严嘉笑呵呵地避开他,站直了退到门边,扯了扯睡裤松紧就带上了门。
严嘉一走,许旷直直地倒向床,蒙着被子开始数水饺。
数了差不多几十锅水饺了还是睡不着,许旷勉为其难地用起了俞明隽教他的方法。
那会儿是大一上半学期的考试周,因为法学院的课程繁琐繁重,大家都卯足了劲复习。他宿舍里两个室友都处于挑灯夜读至东方既白的状态,剩下的一位干脆常驻通宵教室了。至于他,不是意志不坚定是身体不允许。许旷体弱基本是从娘胎开始的,出了娘胎十几年时间没好好活着,到了20岁这个年纪还有些弱柳扶风的意味,已经努力锻炼强健体魄了,就不想熬夜伤身。结果他躺上床,全寝室还亮着两台灯,刷刷刷翻书的声音,嘎嘎嘎拉椅子的声音。咚咚咚喝水的声音,声声入耳。许旷给俞明隽写信,说自己最近的睡眠很不行,盖因室友太过拼命。俞明隽回信给他,是否考虑与室友友好协商一下?如若不然,推荐一法。想象一下午后丽日当空照,鸟儿空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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