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转过身替桓恩紧了紧毛绒绒的围脖,把他一只手攥在手里慢慢揉著,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後。
他虽穿著颜色较暗,看起来有些陈旧的袍子,腰间只拴了个蓝色腰带,也未佩玉,可一举手投足,王公贵胄的气质便自然流露出来。
“陛下,呃……不……容爷,您还是别把手背在身後了,这样太明显……”
容成白了他一眼,手垂下来搭在身体旁侧,然後拽著桓恩走进了人群。
大年初一的街市果然热闹非凡,光是站在人群中,桓恩都觉得浑身慢慢热了起来。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面带微笑,路边摊子上传来清晰可闻的讨价还价,人声鼎沸。路旁的树上挂著各色花灯和彩球,整条街都呈现出一种温和的红色,让人看了便萌生暖意。
他们朝西肆走了一路,有卖昆仑奴面具的,卖花灯的,卖馄饨的,卖风筝的,卖糖葫芦的,卖西域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的,甚至还有波斯来表演杂技的,应有尽有。
偶然瞟见路边有人卖发饰,容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摊主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叔,摊子上摆的东西并不见得多精美花哨,可朴素中透著一种简洁素雅,容成一见就觉得适合桓恩。
桓恩来得时候轻装从简,发束只带了两套,一个玉琮,即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所佩戴之物。另一套则是一顶小小的鎏金冠和一根极细的玉簪。对於容成这种一天换一个样式的人来说,是稍稍有点寒酸了。
容成拿起一根红木簪子,握在手心摸了摸。簪子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应该也涂了层漆,虽不能跟宫里进贡的那些金冠玉簪相比,倒是别有一种民间的厚重朴实感,簪子尾部还纹著黑色花纹。
摊主见容成有些爱不释手地拿著这簪子,憨厚地开口道:“客官,这些都是贱内平时没事做的些小玩意,看著不金贵,还是费了点心血。这簪子就五十文,都是木头钱,别的都不收您的,大过年,就图个把东西都卖完,回家跟媳妇儿热炕头。”
容成一听就笑了,这摊主倒真是个实在人,五十文,也够便宜,他习字的纸都不止五十文一张。
“试试看可以麽?”
“您随便试。”
容成执著簪子就往桓恩束好的头发上c-ha去,这麽多人看著呢!桓恩躲闪不及,一心急想叫“陛下”,想到这是在外面,情急之中不知道叫什麽,出口的竟是“诶……”
“哈哈,客官你们是两兄弟吧?小的就是爱闹别扭一点。我家那老二就是,就不听老大的话。”
容成一听大乐,桓恩倒是一时说不出话,别过脸去任对方把簪子c-ha在他发束里。
“嗯……真不错。”见惯了他戴玉簪子的样子,淡然温文,戴红木簪子也是一样好看,还凭空多了些窈窕之意。
容成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满意,心下愉悦,随便再指了几样,一并包起来,丢了十两碎银。
“客官,客官……这值不了十两,您再拿些回去。”
“你拿著,不是正好可以收了摊子回家老婆儿子热炕头?”
摊主一愣,接著不停作揖行礼:“客官您真是我的贵人!”
容成摆摆手,把盒子丢给隋毅,拽著桓恩继续往前逛。
“哎,可惜他眼光不够好,只说我们是两兄弟。要是他说是一对夫妇,我就送他一锭银子。”
“你胡说什麽……”
桓恩已经窘迫得不行,这人现在开玩笑完全口无遮拦,他哪里招架得住。此番买簪子也是,都是相公给娘子买簪子,哪像这人,还当著那麽多人的面要给他c-ha上……
“回去了不许不戴。”
“……”是是是,陛下您最大,您说什麽就是什麽。
走到西肆的尽头,人声愈加鼎沸,似要掀了天,只听一群人围在一处大声喧闹,一阵阵地爆出“噫”的嘘声。容成拽著桓恩也挤进人群去看,这可苦了隋毅,招呼侍卫赶紧上前去帮万岁爷把人潮排开,不敢大张旗鼓不说,被人骂不知道规矩也只好忍著。
挤上前一看,原来是个sh-e 箭游戏。前面拉著一条线,旁边放著几张弓,好些箭。人只能站在线後sh-e 箭,前面五丈处竖著一些木头桩子,桩子下面是一张桌子,上面放著各种编上号的物件,木头桩子上则挂著写著数字的纸张,位置愈低的数字对应的物件自然愈不值钱,都是些丝巾,甚至面鼓一类的小玩意,越往高的则对应的物件愈贵重,有金银镯子,玉佛等,最高处挂著一副白色狐皮,皮毛细软,迎风细细飘动,容成见过上贡的各种珍品,一眼便知是好货。恰好桓恩怕冷,容成心思一动,便想试试。
前面有人正在sh-e ,显然是技艺不精,连低处的纸张都运气好才sh-e 得到,其他多是sh-e 偏了,箭掉了一地。那人最後一发往高处sh-e 去,力道不够,到半路竟然就失了冲劲,直直掉回地上。围观的好些人大呼小叫,比他还急。
“老板,你这箭怎麽个sh-e 法?”
“这位客官,三十文钱十箭,sh-e 到什麽给您什麽,童叟无欺。”
容成心中一笑:自己要箭箭都中,这人还不得破产了。
此时前面那人已sh-e 完最後一支箭,败下阵来,只拿到一个小泥人,不由得大声叫道:“老板,我看是你这弓有问题罢?”
“这弓哪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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