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他又是那般斯文面目,一颦一笑俱是人间佳客,只是不经意地,瞟向傅长亭的眼神中隐隐绰绰掺杂一丝心机,「我家奴儿走失已有两日,听闻流落此地,为王爷好心相救。在下唐突求见,一为道谢,二为将那贪吃孽畜带回去。山野j-i,ng怪面目丑陋,但愿不曾惊吓了王爷。」
「不会。公子家的奴儿憨态可掬,甚是讨喜。」只是哭声太过让人头疼。笑容间,秦兰溪慢慢垮下脸,表情颇是为难,「可是目下正有一事,想要问询于它。恐怕还不能令其归家。」
「哦?何事?」像是全然不知内情,韩觇关切问道。
「本王一路行来,听闻营州境内屡有人口失踪。如此骇人听闻之事,量来恐非凡人所为,故而……」
「王爷是说,那些人都被我家奴儿吃了?」不待秦兰溪说完,鬼魅直截了当开口。他眼中波光流转,将赫连锋与笑容不减的秦兰溪默默看过,最後,视线停在了傅长亭脸上,「道长可有凭证?」
「院中妖气。」
「哦。除此之外呢?可有物证?可有人证?可曾自它肚中剖出一条胳膊或是半根手指?抑或,道长亲眼瞧见了?」
「……」被他一通抢白,傅长亭眼中寒意更甚。
二者相对而立,四目相视,彼此尽是不忿。
见状,秦兰溪慌忙劝解:「这……公子莫生气。本王只是问询而已,并非怀疑……」
「在道长眼里,生而为妖即是死罪。何况掳掠凡人敲骨吸髓,更该五雷轰顶,万劫不复了。」紧紧盯着傅长亭的眼,他一字一字说得缓慢,「既然物证人证皆无,道长依旧一口咬定我家奴儿。那就让在下出手,为道长搜罗些如山铁证吧。」
说话间,他身形暴起,趁三人不备,疾风般卷进房内。傅长亭大惊,急急回身奔进厢房。
「呜呜呜呜呜……主人……」房内,那只秃顶大狸猫抱着韩觇的腿哭得凄切,「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瞥眼看向地面,傅长亭面色一沉,这鬼术法高深。电光火石之间,就将他施在地上的结界与狸猫身上的禁锢之术破解。
「道长既指我家奴儿有嫌,身为主人,我更不能徇私护短。现在我就拿此事问他一问,也请王爷做个见证。」韩觇神情淡漠,任凭脚边的狸猫哭喊讨饶,「山楂,你无缘无故为何跑来这里?」
「呜呜……我……」肥头大耳的狸猫哭得伤心,「这家的白米糕做得好吃……我常过来……嗯,拿一块。主人说过不许……可、可这味儿太香了,我……我实在忍不住……就……呜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此话当真?」
「真!比针尖儿还真!」山楂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衣衫飘然的鬼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双眸一瞬不瞬,望着神情不屑的傅长亭:「那掳掠孩童之事呢?说!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没有!瞎说!胡说八道!」
「你这贪吃的畜生,除了你还能是我不成?」迥异于初见时的温文与城门下嫁妹时的慧黠,他面布寒霜,声色俱厉。
「真的,真的不是我。」眼见主人不信,狸猫抱着韩觇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此事事关重大。岂是你说没有就能没有?何况,我信了又能怎样?道长不信,你依然难逃雷火焚身。」口气不容置啄,韩觇弯腰,揪起它颈间的毛发,手心翻转,硬是将一粒黑色药碗塞进它口中,「空口无凭。先将你的肚子倒出来给王爷与道长看看,是不是当真不曾吃过人。」
「此药外裹糖衣,内中有虫,名曰餍虫。一经入肚,任凭内里藏物万千,一并倾倒而出,若无解药,至死方休。」彷佛说着于己无关的传说,姿容清朗的鬼魅对着秦兰溪等淡淡解释。
「这未免……」望着疼得满地打滚的狸猫,秦兰溪脸色发白。
「呕——」臭气熏天,无数辨不清本来面目的秽物沾着黏液从狸猫口中倾倒而出。
抓着赫连锋的胳膊,秦兰溪止不住掩鼻後退。
「如何?内中可有证物?」熏天的恶臭里,唯有一鬼一道不动不摇。韩觇直视傅长亭,冷冷问道。
死心眼的道士微微蹙眉,看向韩觇的目光里说不清是厌恶还是鄙弃。
「唔……」餍虫钻肠穿肚的威力之下,狸猫几乎将肚中之物全数倒尽。半晌之後,再无物可吐。餍虫却还连连在肚中作恶,狸猫瘫软在地,苦得连胆汁都再呕吐不出,一个劲地哀求,「主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道长……呜呜呜呜……」
「忍着!」满面y-in霾的鬼森森盯着傅长亭,「道长可说你清白了?道长还未开口,我如何饶你?」
话锋一转,他忽地一笑,喃喃道:「怕是道长犹有疑心吧?我将他开膛剖腹给你看,如何?」
话音未落,袖间白光一闪。不顾满地狼藉,韩觇半跪于地,匕首入r_ou_三分,狸猫的颈间立时沁出血花。
「主人!」狸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昏厥过去。
「住手!」两颊青白,秦兰溪挪开眼,不忍再看,「误会一场,是本王轻妄了。」
韩觇身形不动,勾起嘴角,慢腾腾将道者的脸一寸寸扫过:「道长以为如何?」
「……」被赫连锋紧紧抓住了手腕,傅长亭无奈地抿紧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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