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师映川走到床前,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问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很是清稚脆亮,但这声音里却又满满地散发着无比威严的味道,甚至显得有几分疯狂,隐隐带有血腥之感,令人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如果床上这两个人死去,则必将发生谁也不想看到的、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动用某种方法强行冲击体内被种下的禁制,类似于互助同修,结果同时遭到了反噬。”方十三郎面色凝重地说道,他用一根长长的银针刺入连江楼的脐下,手指有节奏地轻颤,片刻,银针被拔出,方十三郎眉头紧锁,目光扫向床内的季玄婴,道:“季先生重伤,不过若是在药物可以无限制提供的前提下,我便有把握保住他的性命,并且加以时日,慢慢将他的身体调理过来,但……”说到这里,方十三郎看向面前的连江楼,顿了顿,摇头道:“但连先生的情况相当不容乐观,他的情况要复杂得多,心脉乃至大脑都受到了严重冲击,我没有把握保住他的性命,甚至就算侥幸保住了他的性命,他也很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甚至无法醒来,总而言之,对于他的情况,我不能作出任何保证。”
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出声,师映川一双红眸中没有任何可以探究的波动,只是看着床上的人,一种连他自己都根本说不出的东西,自心底最深处喷发出来,半晌,才一个字一字地缓缓道:“救活他……不惜任何代价。”
很简单的一句话,不是命令,不是拜托,不是要求,不是威胁,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任何人都不得违逆推脱的意味,凛然不可拒绝,方十三郎微微一叹,道:“我尽力。”
三日后。
殿内薄薄的烟雾好似一层柔软的轻纱,恣意弥漫在寂寂无声的帷帐间,阳光被窗子一滤,在地面上留下了明暗不定的斑驳印记,殿中原本极是敞亮的,但眼下不知怎的,整个大殿之内就像是一潭死水,无尽地沉静下去。
连江楼静静躺在床上,面容安详而平和,黑色长发整齐铺散在枕间,身上穿的不再是粗布衣,而是雪白的冰纨xiè_yī,床前脚踏上坐着两名容貌清秀的侍女,正做着绣活儿,一面随时注意着床上男子的情况。
不多时,有人自外面进来,师映川身后跟着方十三郎,一起进到殿内,两个侍女见状,连忙起身,师映川没等她们拜下,便摆了摆手,示意二女出去,一时方十三郎来到床前,仔细替连江楼检查了一番,师映川双手拢袖站在一旁,沉声道:“如何?他什么时候能醒?”方十三郎摇头道:“季先生伤得虽重,不过君上既然不吝惜贵重药物,我便到底还是将其救回,昨日就已有些清醒的征兆,只要慢慢养着,总有恢复的时候,但连先生……虽说终于侥幸保住了连先生的性命,但当时我已说过,留下严重后遗症的可能性很高,甚至他会一直无法醒来也说不定……总之,我已尽力了,剩下的就要看运气,这是尽人事,听天命。”
对于这样的回答,师映川显然不可能满意,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道:“也罢,你先回去罢。”方十三郎微微欠身,便带着药箱出去了,一时室中再无旁人,师映川站在床前,微微松乏了些,眸中却有暗沉的猩色隐隐流转,床上连江楼双目静合,仿佛是在熟睡中,师映川望着对方的睡容,竟是有些恍惚,他出神了片刻,然后弯下腰,眼内沉沉如有滂沱大雨肆虐,他握住连江楼的手腕,又展开对方的手掌,那指掌间有一层茧,是长年劳动所造成的,师映川望住对方,许多念头就此打住,只化作长久的静默,无声亦无息,不知过了多久,师映川才忽然轻笑了起来,道:“我其实想过,你不如就这么死了也好,我也算是了结心事,但终究还是不肯如此,前日你情况最危急之际,十三郎问我是否放弃,我偏是生生说不出‘不救’二字。”
连江楼一动也不动,师映川的呼吸变得越发绵长起来,几乎感觉不到,他更靠近了些,耳朵贴在连江楼胸前,听那心跳声,微弱,但每一声都沉沉入耳,师映川缓慢说道:“放心,即便你的情况再糟糕,我也会让你活着,直到我再也无能为力。”
往昔那些温柔的画面在心中流转,此刻,师映川并不想去回忆一些不愉快的曾经,他斜身坐在床边,连江楼静卧不动,师映川没有拥男子入怀,也没有吻上那薄唇,只低头深深嗅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气息,那是一如从前的味道,曾经令人情愿沉溺于此,师映川微眯着眼,低语道:“即便你我两世都是无情厮杀,我也还是从未停止过爱你,我想,我大概永远也无法割舍这份感情了,至于你,应该也一样,哪怕对我再无情冷酷,你心里也依旧爱意且存……是啊,你说过,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而我,又何尝不是。”
殿外桂花飘香,师映川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现在细想想,真是再贴切不过。”他唤进两个侍女,吩咐着:“仔细照看,若有事,立刻禀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其后一连多日,季玄婴在大量珍贵药物以及诸多医道圣手的调治下,神智渐渐清醒,身体情况也稳定下来,但连江楼却似乎并未有什么起色,只是堪堪保住了性命而已,仍旧昏沉不醒,众人皆知他是师映川极看重的,自然尽心,但奈何连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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