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拍了那小子后脑勺一掌,“降你个头啊,你个朽木脑袋!没听明白老板娘的话吗?”
许强摇摇头,给了个准话,“不降了,咱们的米醋就定二十四文一斤,香醋三十二文一斤。”
“可是,除了东城沈家外,还有两家醋坊的米醋是卖二十八文一斤的,咱们米醋的价儿是不是低了?”
啪,周来旺又挨了一记,拖着他往另一边走,“东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胆儿肥了?连东家的话都敢质疑了?”
“梁叔,有话好说,别老动手嘛。人家脑筋本来就不灵光,你还成天打,没傻也被你打傻了。”
“想明白了?”顾丽娘笑他。
许强点头,“是啊,咱们一直和他们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再说了,咱们家也没那么厚的家底。而且人若要贪便宜,咱们怎么拉也是拉不住的。“
“不过你把米醋的价钱定在二十四文一斤,我看得出来你还没放弃。”
“是啊,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顾丽娘笑笑,这点事不算什么,只要他不和沈家死磕着就行,就当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吧。她在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该告诉他了?也好叫他高兴高兴。
“强哥,和你说个事啊。”
“啥事呀?”许强正把账拿出来整理,也没抬头。
“我有了身子了。”
啪,账本掉在地上了,许强也不管,拉着顾丽娘的手直追问,“真的吗?多久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呀。”
“快三个月了吧。”
突然许强脸色一白,声音蓦地拔高了,“你知道自己有了身子那天还喝——”
“我没事,放心罢。”顾丽娘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祸从口出。这铺子里人来人往的,被人捡了话去学,就惹麻烦了。
“不行,一会我陪你去庄大夫那检查一下我才放心。对,现在就去。”说着,许强就站了起来,“梁叔,看着铺子,我领她去看下大夫。”
“好咧。”
“强哥,庄大夫都说了,肚子里的孩子强壮着呢,你干嘛要浪费银子买这些保胎药啊。”顾丽娘抱怨。
“有备无患嘛,庄大夫说了你最近有些劳累,得仔细调养才行。”
“但药吃多了对胎儿不好的。”是药三分毒,而且大夫都说了,这胎儿挺健壮的,真不用吃药。
“胡说,庄大夫在妇科养胎方面是极出名的。不少大户人家还专门出银子养了他家的供奉,安胎养胎使的都是他家的药。丽娘,我晓得你不爱吃药,但为了孩子,你且忍忍,啊?”
顾丽娘见他说不通,也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和孩子,面上应了下来,不过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吃的。
“丽娘,我想我们要不要推了大有生的单子?每月一万五千斤的醋,着实不是个小数目。”莫怪乎庄大夫说她有点劳累了,再这样下去,不病倒才怪。
“别,不说别的,单这一百两的罚金咱们就得慎重。”
“嗯。”
当他们把好消息告诉许老爹时,许老爹也乐呵了挺久,还一个劲地让许强买个婆子回来,“强子,过两天去牙行买个婆子回来呗。小石头他娘如今双身子,可劳累不得。每日忙着制醋已经够累的了,还得给咱们烧饭烧水的,我怕她吃不消啊。”
“爹,我哪有这般金贵了?”顾丽娘觉得自个儿挺幸运的,公爹是个明理的,丈夫又疼自己,儿女又听话,日子过得殷实又甜蜜。
“爹说的是啊,上回我说给你买两个丫环婆子使使的,那会没钱就没买。后来忙得都忘了,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许强埋怨地瞅了她一眼。
“合则还是我的不是了?行行行,随你们折腾吧。”顾丽娘笑着摇摇头,起身想去厨房。
“你仔细点,要什么我帮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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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老板,你可考虑清楚了。我知道你生意做得极大,临安、建康、绍兴等地都有你的铺子。咱们沈家的醋冰子容易携带,价钱又公道。你买了这些醋冰子,到了临安建康那头兑兑水就能卖了。可比买许家的醋方便多了。”
“虽说我沈某人做生意手段有点上不得台面,但这回的醋确实是好货,完全没有问题,不信你可以拿点回去叫大夫验验。”
“沈老板的话我会考虑的。”
其实窦满天如今也正后悔与许家签的那个契约,若是当初许家肯拿出制醋的方子,他在临安、建康、绍兴等地建个制醋的坊子就极便宜了。可惜,如今货全从许家那拿,虽然给的价钱也公道,他也能赚上一些,但这些醋从京城运到临安等地,终是太过麻烦。加上这两三个月不少地方陆续冒出一些小醋坊,对他们这醋的价钱影响极大,利润都没剩下多少了。他如今都有心想收手,不想卖醋了。反正他家经营的是杂货铺子,少个一样两样的,影响不大。
如今沈金龙的话说得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沈家的醋他也听过,因为价钱便宜,在京城卖得极好。听这姓沈的说,一百斤的醋冰子能兑出近万斤的醋,若真是这样,那是极易携带的了。
但一想到与许家的那纸契约,他又心疼,一百两的罚金他不是拿不出,但这些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白撒了出去,他也心疼。那契约他签得谨慎,虽然时间只有半年,但如今也才过了两月。许家是没什么背景,但他若毁约在先,又不付罚金在后,于他在商场上的名声有碍。传出去谁还敢和他做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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