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铎看元文昊脸上冒出冷汗来,且脸色变得苍白,想是伤处疼痛,忙上前,恳切道:“我扶殿下上床躺著吧!这伤口可不是闹著玩的,不好好休养会留下後遗症的。”
元文昊此时无法再硬扛,暗道这要是在以前,这种伤哪会让他这麽长时间了还卧床,只是一来元文昊这个身体底子较以前的自己薄,他虽然锻炼了很长时间,亦达不到本来的水平;二是古代这医术也远比现代差,所以不注意一点只怕还真会留下後遗症,於是便只得听张燕铎的话,让他半扶半抱著进了内殿。
张燕铎虽是贵介公子,侍候起人来却丝毫不含糊,动作既轻柔又周到,让元文昊此後没有半丝痛苦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在床上此时一点也不痛的元文昊只能暗叹,这疼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无端端地让自己小欠了张燕铎一个人情,这以後说话都不便再生疏客套了,难免要温和亲近些才适合。
那张燕铎扶了元文昊上床躺好後,却没有马上离开,只含笑看著元文昊的床头,元文昊疑惑,转眼看床头,不由颇为尴尬──原来却是刚才看完《策论》後随手放在了床边,此时被张燕铎看到了,真真让元文昊脸上微有些发热,暗道不知底细的还以为自己对这张燕铎多麽重视呢,床边都放著对方的成名作,实际上却不过刚刚了解这人罢了。
“那是燕铎少时浅见,倒要叫殿下笑话了。”未待元文昊赞美一番,便听他接著道:“却不知殿下对周边局势有何看法。”
“在燕铎面前,本宫哪敢班门弄斧。”
元文昊看著张燕铎因为自己的躺下,不便坐在一边的椅上居高临下与己交谈,也跟著降下来身来──竟是一撩衣摆,盘坐在了床前踏脚的锦榻上,刚好与床上的自己能够平视,心下暗叹此人洞察人心至此,实是让人不能不心惊,更让人在心惊时感到温暖的却是:他还能为他的所为找到最合理的说法,让你不觉得他是在为你,而是在为他自己。
当下只见张燕铎抬手拿过床边小几上的糕点,边送了片云片糕入口,边暖暖一笑道:“坐在椅上低著头跟你说话累,我这样随意,文昊还不要笑话啊!”
从一开始的“张某”到後来自称“燕铎”,从本来称呼他“殿下”到现在称呼他“文昊”,亲昵得如此迅速,但让人看著他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却无法感到分毫不适,只觉本来就应这样,陌生地客套著反显别扭。
却见张燕铎坐定後,这才话接上回,道:“我们私下闲谈,聊一聊,又不是在朝堂上,文昊何故如此讳言,莫不是殿下觉得以燕铎之位卑,不配论天下大势乎?”
张燕铎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元文昊没得办法,暗道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在见外?就不想在你面前谈这些事?这种话自然说不得,否则定会得罪张燕铎,这得罪人的事除非无可奈何自然还是少做为妙,且不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只说眼下形势复杂,还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於是当下只得淡淡道:“天下大势,燕铎不配谈还有何人配谈?只是本宫是怎样一个无用之人燕铎难道还不知道?以我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什麽天下大势,只自身若不是文磊护著,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张燕铎见元文昊始终不肯说,定定看了他半晌,而後叹了口气,拈过旁边的云片糕,再送进嘴里一片,垂眸掩住失望之色。
拍了拍手上的粉屑,立身,上前为元文昊掖了掖被角,道:“殿下歇息,燕铎他日再访。”
“好,今日有劳燕铎照顾。”
张燕铎微微一笑,正待离开,眼睛却定在了床边,元文昊不明白,看时,却是张燕铎那篇《策论》刚才因他给自己掖被角,折子掀开了来,黑墨边隐现红字──彼时张燕铎看的正是那些红字,那些字却是田桂离开後元文昊再读张燕铎名文时一时豪气激荡,随笔批了两句,而後便丢在了床头,到厅外迎客。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试看来日中州之大地,竟是谁家之天下。”
这中州大地上林林总总有十几个国家,除了s,he雕太平西凤强盛,尚有其他小国,按照历史原理来说,迟早有一天会有野心之人一统的,当然这个人不可能是他,他先时写这些话不过是人类自身偶尔迸发的豪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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