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林曾经也为自己的新名字而欣喜若狂,直到日久天长之后,他窥见了“若林”两个字中那属于龚宁紫难言的思绪。至那之后,白若林无一日不为此日夜难安,嫉恨成狂。白若林以为自己深恨这个名字,可如今龚宁紫忽然说出这等话,白若林才发现光是想到那人要将这个名字收回去,便已让他惶恐欲死。
所谓的魂飞魄散,也不过如此。
“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自觉中,白若林的声音中已带上了淡淡的哭腔。
龚宁紫稍稍俯身,他带着微妙的视线凝视着白若林惨白的面颊。
从龚宁紫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伽罗香,寒冷的雪光自窗外散入,逆光中龚宁紫的面容清冷俊美,不似世中人。
白若林在他的注视下,冷汗涟涟,全身颤抖不已。
就在白若林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将先前自己将铁钗丢入枯井中的事情说出来求饶的时候,龚宁紫却突兀地放开了他。
那种森冷而尖锐的气息就像是幻觉一般自龚宁紫身上散去。
当白若林再抬头时,看见的依旧是他痴恋爱慕的那个人,是那个温柔,沉静,睿智的好师父。
“若林,你要记得,”龚宁紫伸手,掠起一朵粉色的梅花花蕾,在指尖轻轻碾碎成泥,“我给你的,你便可以拿,我不给你的,你却不可以要。”
白若林那属于青年人特有的单薄肩头在这一声之中猛然抖动了一下。
面容姣好备受惊吓的青年像是不敢与龚宁紫互相凝视那般,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龚宁紫并不知道,白若林那隐在y-in影中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逃过一劫的轻松神色——很显然,龚宁紫并不知道铁钗令,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
白若林庆幸地想道。
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倘若那些事情真的被龚宁紫所知道,那么等待他的,就绝不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警告。
龚宁紫将手捂在口前,沙哑地咳嗽起来。
在寒气与梅香之中,腾起一丝淡淡的腥甜之气。
“还请师父保重身体才是。”
调整好了情绪之后,白若林再次开口时,面上已没有半点端倪。
龚宁紫却没有理会白若林的关心,而是转过头,继续望着浅灰色的天空,和越来越密集的雪花。
“你说,他是否也在路上,看着我所能看到的这场雪吗?”
龚宁紫轻声地开口,眼神缥缈。
紧接着便又听他道:“尽快送他进京,若林……我实在是有些想他了。”
白若林一怔。
他忍不住抬头,惊疑不定飞快地瞥了龚宁紫一眼。
他自然知道龚宁紫说的是谁,可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龚宁紫说起那人时候的语气,那样炽烈的期待与关切,就好像忘忧谷谷主林茂并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是龚宁紫即将入门的活生生的恋人一般。
白若林的背上起了一层细密的j-i皮疙瘩。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
但是他的师父,持正府的掌门人,权倾朝野的三应书生,显然已经出现了问题。
而一想到那具晃晃悠悠,在他的吩咐下刻意放缓了行程的队伍所护送的那具“林茂”的尸体,白若林心口盘旋不去的不安似乎又膨胀了一些。
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他对自己说。
林茂与龚宁紫已经数十年未曾见面,之后身死更是因为久病不治——而那具尸体,更是有人用了手头权势命令武林中的j-i,ng于此道的好手呕心沥血伪装而成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龚宁紫都不至于看出破绽才是。
“徒儿知道了。”
白若林听到自己僵硬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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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林茂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师父……”
常小青立刻回过头来担忧地开口,然而只来得及说出师父两个字,便被另外一个轻快的声音抢过了话头。
“林公子还是往旁边站一站吧?这儿灰尘可多了多呛人啊,而且万一有小石头掉下来也容易砸到你勒!”
姚小花一边说便一边伸出手来,拉住林茂往后站了一步。
常小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再吭声。
然而姚小花手中那一盏明亮的鲸油灯中,散发出雪亮白光的火苗却在无风的空间里倏然抖动了起来。
“咳咳……咳……唔……”
在姚小花与林茂身后,脸色苍白,满身血腥味的少年被地面上被一股无形气劲卷起的灰尘扑了满脸,顿时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四人如今所在,乃是一条细长幽暗的甬道端头。
这里也是林茂记忆中,通往外界的一处出口。
只是之前林茂分明记得这出口本应该设立在交城城外常青名下的一处别庄之内,十分隐蔽。
可是四人好不容易摸到这出口门前时候,却发现那出口处暗门的机关不知为何竟然锈蚀腐坏,以至于暗门无法顺滑打开。
其实若是再另寻出口,对于林茂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们身边如今多了一个章琼,时间却骤然变得有些紧迫——林茂等人虽然在密道之中为他止血疗伤,但毕竟章琼受伤太重,若是不能及早寻得医师治疗,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好在四人中,常小青的武功已恢复了七八成,多少也能用蛮力直接击碎那暗门滑扣,好叫人从密道之中脱身。
“砰——”
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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