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不大,也就种了三百来棵楠磺木,虽说不至于一眼望到边,却也着实说不上大。有误差是正常事,差得太大这事就蹊跷了。
八十多,几乎是四分之一的数量。周雍斜眼看正扭打作一团的两人,瞅许生安使出飞毛腿踢卢子期裆部的动作快准狠,排除了此人眼花看错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盗贼使了障眼法,或是他趁那一晚做了什么手脚两条路。
周雍想到这儿停了停思绪,因为惨遭踢裆的卢子期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
“你个绝顶秃毛怪,吃我一招!”
行,还能迅速爬起来反击。要是真踢出事儿来,断子绝孙之痛绝不是闹着玩的,可见许生安脚下还是“体贴温柔”地收了力道。
周雍收回视线,若是前者障眼之法,头一晚看成九十一百棵,第二天应当看得更多才是,为何会变成八十棵?若是后者做了手脚,夜晚是崔嵬巡逻密度最大的时间之一,知道破绽偷着挖几棵树也就算,凭空再填补上二十多棵楠磺木的火石亏损,可能此人懂得隐身之术,且实在是有点儿闲得没事干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盗窃行业人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偷走的东西,再还回来?也太没有业界良心了。
周雍重重叹息,空想了一顿,一无所获。
想无可想,想了也白想,忍不住,周雍开始默默在心里痛骂无良的阁主大人,来安排英明神武的自己干这么糟心的活儿。
简直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不过楚翛恐怕没什么闲工夫搭理他废话连篇的抱怨,他本人眼下几乎达到了有生以来糟心的最高境界。
婆子脾气罗里吧嗦的顾嵬、各出奇招的崔嵬、y-in魂不散的楚筌、遍地开桃花的fēng_liú皇帝…这些曾以为无出其二的破事桩桩件件算下来,加起来都没有此时此刻的处境令人坐立难安。
纵然来之前,净然也好秋笙也罢,都曾明敲暗打地提醒过他此去凶险,他也算得上是有所心理准备,只可惜眼下之景…楚翛哀叹一声,怪责自己想象力过于贫乏。
敌国使臣先是在外形方面就给了楚翛一个明目张胆的下马威,北骊族长拉图好歹算是打过照面,算不上惊吓,只是另外那两个,阁主看了一眼便觉得此行不虚,毕竟知道了天底下居然有这般形容的人物。
萨满川木乃是南蛮国王,作为一名生长在鱼米之乡附近的大汉,他不负众望地完全脱离了南方人钟灵毓秀的地域限制,生得五大三粗不说,一脸不可名状的血麻子随时随地冒着脓液,伺候的人递上块说不清颜色的布巾给他一擦,只见那脸顿时花成一片,再辨认不清五官模样,只依稀看得清其中唯一向下凹的部位便是鼻梁了,眼珠子突出的尤为吓人,活像集市里挨宰的死鱼眼睛。
再看那西洋百国使团使者,既然是百国,自然不好挑选一名国君来,便推举红衣主教雅尔夫先生前来代表和谈,也算是尽了各国对宗教信仰的诚挚笃信之情。
在大多数东方人脑内,西洋人本应生得白肤高鼻,清清亮亮的一张明艳脸庞,可惜事实证明,这显然是个谬论。
这位雅尔夫先生,倒还算是寻常相貌,说丑不丑说美不美的,黄花鱼一般小的一双死鱼眼镶嵌在鸟屎色的脸皮上,扣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玻璃镜,坠着串中看不中用的琉璃珠子。
他面相上倒不让人心生厌烦,然而此人或许想在庸俗的东方人面前展示本国的高大威风,不顾一切地拼命仰高脑袋,好好的眼睛不用,非要用一对黑乎乎的鼻孔看人,从那神秘的洞x,ue里,隐隐约约露出一两根未来得及修剪的鼻毛。
看来东西双方都对彼此有什么误会。
这一个比一个寒碜的使者身后,站着数百个手拿□□短炮的兵,阵仗搞得大不说,还一个个专门训练过一样,无一例外地扭曲着五官硬做出恶狠狠的模样,像是一众表情肌失控的癞□□,气呼呼地鼓动着两腮。
楚翛在这埋汰人眼睛的场面里呆久了,竟然苦中作乐地找到了乐子,甚至收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幸亏隔着面具,没人看到。
秋笙斜斜看了他一眼,双手幅度极小地打了个手势:准备好了么?
楚翛扫视一圈谈判场里形形色色的来人,最终判断当属秋笙最养眼,转头顺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
整个谈判场里鸦雀无声,除了楚翛,所有人都绷紧着一根细弦,丝毫不敢放松。
秋笙:“威州一战、江南又是一战,短短一月间诸位便匆忙为大越带来两场大战,朕眼看手里百姓民不聊生、生死一线,于心不忍,故提此次四方同聚,愿与诸位商讨和谈一事。诸位愿前来共商此事,必是亦有和谈之想法,想必也是伤损惨重,不得空隙。大越不愿恋战,加之朕不久前方登基即位,朝政尚未理清,便迎此边关之战,状况着实不容乐观。只是诸位,”纵然知道对方听不懂,仍是卖狠似的顿了顿,“中原疆土广大,虽说眼下战事吃紧胜负难料,若是今日之事不和,朕自当奉陪诸位之意,必不言悔。”
楚翛微愣,正斟酌着怎么将这番挑衅示威似的话译得委婉些,却见秋笙打手势道:照我说的翻译,越狠越好。
君令难违,楚翛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翻译了,连那恰到好处的停顿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话音一落,对方脸色便全然变了。
初出茅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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