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来大帐?”
贾诩一怔,随后笑了笑:“将军先说吧。”
“……”张绣盯着他看了半晌,沉声道:“大营会遭袭的消息,我们乃是从细作口中得知。但先生是否知情,如何应对,我半点也没底。因为……我失去先生的消息很久了。”张绣缓缓道来。贾诩不由抬头,与他眼神一触,却立刻又避了开去。
“入了许昌之后,我去找过先生几次,你总是有事外出。或者身体不适……下朝的时候先生总是走得很匆忙。我完全找你不到。”
“将军……”迟疑了半晌,贾诩终于开口,对方却忽然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打断道:“先生怎么不叫我阿绣了?”这次的力道出奇的大,贾诩不禁微微皱眉。张绣虽然以前就喜欢跟他挨挨碰碰却还是玩闹x_i,ng质的居多,极少使用力道。“先生,到底发生何事?你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贾诩抬头对上张绣的眼神。有些无辜有些委屈,让贾诩心里微微一震。这个表情是他一直以来熟悉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此有点没辙。
张绣却忽然发出一声痛呼,手臂也垂了下来。贾诩一下子想起来,之前的确有一支长矛扎中了张绣的右臂,眼下依然有血滴从铠甲的缝隙里滑出。
紧张的时候尚且撑得住,一旦放松下来,伤口的疼痛几倍的席卷过来,让这个戎马生涯的将领也开始龇牙咧嘴。贾诩眉头一皱,拽住张绣另一只胳膊:“我们去那边歇歇。”
狂奔了一夜,两个人一时有些不知道身在何方之感。此处靠着一座山丘,贾诩把马牵了,边照顾着张绣的速度朝前走边观察周围的景致。
晨风缓缓吹过。借着越发明亮的晨光,逐渐可以清楚的看见山脚下坐落着一些农舍,还有几亩薄田;有溪水从田间淙淙流过,清澈见底。
两人在田间小路上找了个休息的位置。贾诩打来了水,熟练的卸下张绣肩上的铠甲,细细擦拭了血污,又撕下衣襟给他包扎起来。
贾诩包扎的动作十分娴熟。力道掌握得正好,布片的缠绕也相当细致服帖,而且正好避开伤者的疼痛点。
他想起他们还在宛城的时候,张绣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主公。练武也好狩猎也罢,弄伤自己是家常便饭,大伤没有小伤却不断。偏偏包扎技术又不好,经常就那样放着不管。每到这个时候贾诩就会一边数落他一边给他包扎,有时顺便笑话张绣一下除了头发什么都不会扎。张绣则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扎头发还是为了给先生梳头特地练过的呢,不然连头发也扎不了。
终于给作为绷带的布条打好了结。也许,是到了跟过去有个彻底了结的时候了。张绣为人单纯,也许那种程度的暗示无法让他明白两人当下的立场;他还以为两人的关系与在宛城时一般。那么,就趁这个躲无可躲的机会,把话说清楚对彼此都好。
“……将军。”贾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张绣望着自己前军师的脸,屏住了呼吸。
“将军上次托人送到府上的猴头菇,诩感谢万分。只是在此必须致个歉,其实诩……不见将军,并非是因为身体不适。”
贾诩顿了顿,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句子,这次终于不再避开,直直对上张绣的眼。
张绣的眼神是少见的复杂,至少这样的神色不是贾诩所熟悉的。若以往少年眼中的热度是燃烧的火焰,现在就是一些燃尽的飞灰。
然后贾诩发现风中真的飘散着一些奇异的灰烬,柳絮一般飘飘悠悠荡在空中。
“这是……”感觉到了异常,贾诩捻了一些,放在眼前观察。
张绣也看见了,他迅速起身审视了一下四周。
“先生你看那边!”随着张绣手指的方向,贾诩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印着一些黑色的痕迹。两人连忙走上前去,只见田间小道上,稀稀疏疏散落了不少灰烬,证明曾经有小股部队在此下寨。
旁边还扔着一些没有烧完的火折子。
“……是我军用的那种。”贾诩捏起其中一个仔细看了看道,声音里也带上了喜色。这说明曹军的斥候在此有过停留,也许不远处就有军团驻扎。当务之急,没有什么比现在去跟他们会合更能保证安全。
曹军为了识别友军的位置便于机动作战,规定每个将领所率领的兵团都对火折子有特殊的折法,底部还加了暗记,以便识别附近有哪些友军。
贾诩从暗记分辨出,这是于禁的兵团——之前被曹c,ao任命负责保护粮道,援护各处进攻以及伤员的救治。
“是于禁的兵团标记!他们就驻扎在燕县!既是斥候在此下过寨,我们现在可离燕县不远了——按我们过来的方向,往西南一直走,不出大半日就能到。”
“将军你的任务……应该是驻扎陈留,与燕县的于禁军互呈掎角之势以防敌军深入吧。”
张绣点点头道:“与于禁军互呈掎角之势,是为了固守住阳武到陈留一带的战线。当然,这样就也有了应援大营的任务。”这是当初任务分配之时,他主动请命的。
虽说如此,但大营的位置距离敌阵和陈留相当,遭劫后就算火速求援也不可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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